老友记歌手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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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海是位酒吧歌手，和其他漂泊在京城里尚未发迹的歌手一样，拥有着一把吉他，几本歌谱，还有无尽的梦想和激情。

    认识阿海是在几年前的京城，公主坟的一家酒吧里。酒吧不大，气氛却很好，经常来光顾的常客们基本上是60年代末70年代初出生的人。那时我住在五棵松，周末的夜里总是去那间酒吧喝酒和听歌，一来二去的也就和他熟悉了。阿海不是那种重金属式的歌手，未披长发，没穿耳洞，浑身也不叮当作响。一件紧身的皮甲克，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让他看起来很干净和清爽，和他的歌声一样。阿海的歌单里以怀旧的歌居多，如齐秦，罗大佑的经典，间或也唱他自己写的歌。阿海演唱的时候很投入，略带沙哑的声线，伴随着那娴熟的吉他，常常让酒客们提前醉倒。演唱的间隙，阿海偶尔会过来陪我喝杯扎啤，聊聊天。阿海告诉我，他来自彩云之南的那片红土地，那里有苍山，洱海，有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有一次我看了他的歌本，歌本的第一页却是黄家驹的命运是你家，一首很少收录进beyond专辑里的歌。这首歌苍凉，凄美，悲壮，每段结尾时的颤音扣人心弦，是我极喜爱的一曲。我问阿海，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唱过？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粤语不太好，这歌用普通话唱起来就没有味道了。但我太喜欢这首歌了，感觉就象为我写的。”我乘着酒兴道“我来唱，你伴奏。”那一夜，我和他合作的这曲命运是你家博得了酒吧里众人的热烈掌声，我和阿海也成了朋友。

    冬日的一个傍晚，阿海给我打了电话，想请我吃晚饭。那天，是他27岁的生日。一家小饭馆里，阿海和我喝着酒，一边说着他的往事。他是个流浪歌手，去过海南，深圳，广州。在南方的那段日子里，睡过候车室，睡过公园，在街头和大排挡的夜宵滩卖过唱，却一直没有人欣赏他写的歌，说他的歌不够时尚。在京城的一年里，白天写歌，晚上去酒吧演唱。他说他喜欢北京，喜欢这间酒吧，虽然工资很低，但顾客们都挺尊重他，所以他留下来了。阿海拿起吉他给我唱他昨天写的一首新歌，随后问我：“你听出了什么吗？”我回答：“我感觉象到了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阿海看了我一眼，拿起酒杯，轻轻的说“来，干杯！”我说“可惜，我不是唱片公司的老板。”阿海说：“可是，你是我朋友。而且，你听得懂我的歌。”俩人一时的无语，酒却都又满饮了。阿海说“我唱命运是你家吧，这是我第一次唱。”吉他一拨，苍凉的歌声响起-----“温馨笑面里，太多辛苦的痕迹/今天即使他受伤，都不觉/即使瑟缩街边依然你说你的话，哪会有妥协，命运是你家！/从没埋怨，苦与他同行，迎着狂雨，伤痛的灵魂/不经不觉里独行！/”吉他声“锃”的一声停了，阿海已是泪留满面。我想抢过阿海的酒杯却又被他夺去，阿海说他没醉，只是有点想家了，想他的阿妈，想他亲手栽的几株山茶花了

    第二年山茶花开的季节，阿海离开了这个繁华喧闹的京城。他悄悄的走的，只是在火车站给我打了电话告别。电话里阿海告诉我，他累了，想回家歇歇。他说自己只是个过客，一个独行的身影。其实，我何尝又不是个过客呢？还有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忙碌人们，那些寄居在这片皇城根下的外乡人，又何尝不是一个个独行的身影呢？

    我想，哪天我也该回故乡看看了。也许，我还会去到那彩云之南，去看看阿海种的那几株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