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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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女人早已不涂胭脂了。“胭脂”二字仿佛人尽灯灭的舞台，在黑暗中空落落地沉沉伫立着。兀自回味方才的生旦净末、笙歌曼舞；又象一场春雨后的樱树枝子光秃秃地斜向天空横亘着。树下满是和了泥土湿漉漉地狼狈的残红。宛如谁正在画一副娇媚的芙蓉，画着画着，忽然为了自己的怀才不遇而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砸了汪着胭脂色料的粗瓷碟子。谁也看不出她三刻之前云蒸霞蔚般的惊艳。她现在只是一树平凡的枝条。唯一不同的是可以使人同病相怜地叹惋生命苦短。纵然她以前是众星捧月的校花，并且现在也未必人老珠黄。可是有更青春美貌的出现了，她只有在盛大舞会彩灯明灭的一角干站着，陪着顾做不经意的笑脸。假若她实在技痒，等待哪位念旧的故人过来，不再如从前谦恭地邀上一曲——现如今的那些青皮狂蝶又有谁知道，她从前的一顾倾城，一个晚上跳破一双桃红色的真皮高跟鞋？

    我最心爱的化妆品便是胭脂。每天清晨濯过面，用青盐擦了牙，我便迫不及待地坐到我的红木螺甸梳妆台前面，小心地拈起我盛在白玉盒子里的胭脂。我的胭脂可不是世面上买的，是拣那上好的胭脂汁拧出汁子来，滤过渣滓，孱了玫瑰露蒸叠成的。只用指头挑起一星，以无名指和小指细细抚过我柔嫩的唇与丰润的颊。呵，菱花镜里的我顿时满面娇羞。明年开春，我那文武双全、少年英俊的夫婿就要前来迎娶了

    夜幕低张时，走过一间间灯火高枳的赏厦。 忽然有个刚刚成熟的男孩子清越的嗓音在冥冥夜色的哪个角落响起“呀，你擦了胭脂真好看。”那是大一时在合唱团，给声乐老师以一支唇膏代替胭脂薄薄地打在腮上。没来得急照镜子，然而我知道必是美丽的，所以嘴角一直弯弯翘翘笑亮了星星。翌日，收到一封信，信上说：“昨夜，一朵胭红的小花炫然绽放在我的夜空”精神又回到了现实，我指着一片滟滟娇粉说：“我要它。”黑底红字亮晶晶的小方盒。毫不犹豫地买了单。希望它能给我添一点从容与幽雅吧。就象我读过的诗经；我种过的百合；我为妈妈煮过的饭；我在晚风中羞红的脸——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