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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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能左右你的哭和笑，能牵引你的情绪走向，尽管只有两个小时，他依然是了不起的，这个了不起的人，就是电影导演冯小刚。近期上映的唐山大地震，人们看完后，都这么相互问——你哭了吗？向周围的人不完全调查，无人能幸免于泪水的洗刷。这泪水不是廉价的苦情勾兑，而是源于深沉的情感碰撞，这泪水里有深深的亲情在回旋。

    这影片与西方灾难片有云泥之别，根本就是两回事。试问，有什么样的灾难，过去32年了，还能让你垂泪？影片舍弃了与地震灾难本身的纠缠，别转开去，在一个更大的领域腾挪，这就是人生选择。唐山大地震只是一个空筐，冯小刚往里面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人生选择。最大的选择，当数徐帆扮演的母亲，在一对儿女中进行的生命二选一。这不是在儿子和女儿间分配那个惟一的一个西红柿，这是母亲在分配一个生的机会和一个死的灾难，是选择保留一条生命，同时放弃另一条生命。当命运将选择权交到这个母亲手里时，一个瞬间的选择，让这母亲的人生，从此陷于自责和痛苦中而无法自拔，她的世界，已是稀里哗啦的一片废墟。

    曾经有这样一个游戏，写上你生命中最爱的几个人，然后让你选择先后失去他们，你必须一个一个将他们从名单中删去，哪一段感情，是你最不愿意割舍的，请选择。许多游戏的参与者都泣不成声，无法继续。游戏是残忍的，其实命运有时就是这般狰狞，这是生命中必须直面的痛苦选择。

    影片的转折出现在汶川地震后，影片是以一个更大的灾难，来消解郁积了32年的灾难和怨恨，使母女俩走向了和解。冯小刚妥协于传统的欣赏习惯，设计了国人乐见的圆满结局，这是冯小刚影片屈服于市场和观众的致命伤。冯小刚对此的解释是，拍影片时，一个是有意义，一个是有意思，两者矛盾时，他选择有意思。

    不可否认，冯小刚的影片极具观赏性，从影片的商业价值角度来考量，当今国内影坛无人能出其右。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冯小刚拍得影片——好看。但是我们也遗憾地看到，如果女儿方登没有汶川地震的触发和自觉，那个母亲，恐怕连个向女儿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影片回避了这一层生命的沉重。因为这，我们赞赏影片赚足了大量的眼泪和票房，但无论影片在前面怎么庄严怎么铺垫、因为在苦难现实前的逃逸，它最终都无法走向崇高和深刻。

    如果追问一句，这影片是什么打动了我们，不是那些不忍看的悲情，恰恰相反，因为这母亲对儿女的爱、对丈夫的爱，儿女对母亲的爱有这许多美好的感情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才那样充满光辉，让我们不舍与热爱，这是影片最有价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