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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座山的身世

    赛武当去过多次,却一直不知对它作何描述。想的比较多的是关于这座山的身世,就像一个人的身世需要另一个人来证明,一座山的身世也要另一座山来诠释。

    赛武当一个“赛”字,泄露了它与道教名山武当山之间的渊源关系,它位于湖北十堰市赛武当林场境内,北距十堰城区二十五公里,东距中国道教名山武当山四十公里。一东一西,两山对峙。同属大巴山东延余脉,均由十八亿年前造山运动褶皱而成山系。两山不仅动植物分布相同,似乎峰丛之险峻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最显著的区别是赛武当主峰之高,海拔一千七百三十米,竟高出武当山一百一十八米。

    当然,仅仅一个高字是无法道尽隐藏在一座山背后的人文背景的。我曾在对赛武当进行民间文学采风时,了解过关于赛武当和武当山两山身世的一些零碎线索,可以视作对已成系统的武当山传说的补遗吧。在民间传说中,两山均由龙身幻化而成。寻着这条野史的线索,我似乎触摸到赛武当的一些内质;当然,感觉上依旧是雾里看花,似清非清。据说祖师爷到十堰修炼之前,一条大白龙和一条大青龙就在青岩山一带等候祖师爷的点化了。山民们告诉我,大白龙是玉皇大帝从东海派来的,它来到青岩山一边布雨行善,一边等候祖师爷的到来。有趣的是,这时候,离青岩山不远一个叫西坪的地方有座奇险无比的山,一天突然从石缝里蹦出一条大青龙。一条天庭派遣到凡间的仙龙,一条就像西游记中的石猴,横空出世,草莽英雄。两龙相见,一场精彩的会晤就成了必然。它们先是在青岩山分水岭一带切磋技艺,后来就行云布雨,飞沙走石,斗狠比武,甚至在睡卧中也各显身手,一东一西伏卧,化作两座奇秀山峦,日生夜长,你一尺,我一丈。那条大青龙更是艺高一筹,常常出奇制胜。这时祖师爷来了,他点化了它们。大白龙住分水岭以东,变作武当山,大青龙住分水岭以西,化作赛武当。

    这位祖师爷在得道成仙以前,我想也大抵不过是个神仙毛坯,否则他怎么会在修仙这一千秋功业的选址这样重大问题上拿不定主意呢?当年,他没有采取现如今奥委会对申奥国采取的考查、听取陈述和投票的方式,来实施公平合理的竞争几乎是个失误,这无疑给两个一心向仙的巨龙旷日持久的抗衡和对峙种下了隐患。他先是见赛武当奇、险、秀、幽,就动了在此修炼之心,后来,没有多少时日,又嫌不远处一个叫鸡鸣山的地方昼夜雄鸡啼鸣太吵太闹,扰乱了他的清静,就一拍屁股上了武当山。按理说,修道之人五根清净,耳朵里是听不见世俗之音的,可祖师爷就是听见了,可见圣人在功德圆满之前,也免不了有心浮气躁的时候。心浮气躁的祖师爷一拍屁股,就使得这两座山的身世重新改写了。我们都知道,道教的登峰造极起于武当,也止于武当。祖师爷南岩飞升,可以说仙及了整座山。道教正宗、正派、一统天下,而武当山也因此香火鼎盛,繁华似锦。那么,被祖师爷弃之如敝屣的赛武当呢?听听民间的说法吧,那里,有更加贴近真实的声音。对于道教的主流文化面孔,民间的怨气在传说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一股不平之气冲天而起,我想,这股不平之气自那条石破惊天、冲天而起的大青龙出世时就有了吧。赛武当因大青龙的叛逆和抗衡而拥有了个性和生命。它竟敢比武当山拥有更高的一个高度,真正岂有此理!祖师爷拔剑砍掉它的头颅在所难免,把它扔进茅塔乡的康家湾河湾里也是理所应当。但大青龙真是不知改悔呵,它不仅仍旧长出一个更加响亮的高度,而且,还对着日出的东南方,仰天长出一颗新的头颅,逼视武当。

    民间的传说使我沉醉,也使我迷惑。因为寻找一座山身世的线索似乎已被我找到,又似乎远远没有被我找到。如果你登过武当山,又刚好登过赛武当,你会拿两山来比,你或许会为赛武当竟与辉煌失之交臂而遗憾。你看看,虽然雨雪和风霜、时光和朝代,打造了赛武当的奇峻险幽,但我们的脚步一迈进赛武当时,我们还是会发现太多的被遗忘和被埋没的景象。这里没有武当山上的喧哗和骚动,没有武当山上招展的经幡和缭绕的香火,更没有朝拜者一步一叩首的背影和被千百年来香客的脚步磨出了光泽的那种青石板。这里,只有万籁归于一心的无数的落叶,铺陈在潮湿的地上,落在枯老的树上和缠绕的藤萝上。我们的脚步在上面经过,落叶积淀的厚度让人心静如水。我们在森林里大叫一声,声音马上被一种绵长的大气给吸附住了,相当于声音弹回胸腔,所有的努力化为一团渐次化解的虚无。当我们攀援、再攀援,十八盘被我们踩在了脚下,百步梯被我们踩在了脚下,然后是观景台、龙头岩、一线天,直至金顶。让人有些情不自禁,脚踩在被祖师爷的利剑削平的山顶上,对着万座峰丛真想大声问一声:赛武当,真的,你疼吗?

    我在不该迷路的时候迷路了。一只灰色野兔,在下山的草丛里看了我一眼,一闪身往森林里去了。循着野兔的路径,我闯进了赛武当的腹部。我心跳、气喘,紧张,因为我发现野兔把我带进了赛武当的现实神话里。黑暗中,我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分外明亮,恍惚中,我看见一眼一眼的深潭波光粼粼,闪闪烁烁,一种学名叫大鲵,俗名叫娃娃鱼的两栖鱼类在潭中不紧不慢地游弋,时而,它们爬上水中突起的大石,对着空旷的山谷发出阵阵婴儿般的娇声。我看见自由出入于林海的麋鹿、金钱豹、猕猴、花面狸,它们在林中时隐时现。而此刻,我并不为自己迷失了道路而难过,因为在海拔一千二百米以上才能存活的一种叫巴山松的树木四处可见。山里的野果很多,滴水成泉的涧溪水比农夫山泉更纯净更好喝。我走在一个天然保鲜库里,我走在五百多种不同科、不同属的珍稀植物生长圈里。我与跳跃的羚羊和歌唱的山鸡作旅伴,与树上的知了和刚刚出门的昆虫作邻居。我什么都不记得想了,只想让自己长出一双猿一样的长臂,噌噌两下就攀上一株有四百岁的观景巨松。我只想随手抓过一条千年藤索,就可以从此山崖玩儿似地荡到彼山崖,这比城市公园的秋千更刺激!我的大脑灵光一现,忽然想到,当七十二峰向着武当山金顶称臣膜拜之时,也终归有一些独行者,会像我一样迷失于赛武当的身世里,蹒跚着步履,跋涉在原始林莽之间,寻找着一条民间的朝圣之路。

    是的,是武当山造就了赛武当,是赛武当的苦难造就了赛武当自己。当一种主流文化应运而生之时,一种与之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非主流文化就必然会随之诞生。横空出世与成功的辉煌相伴,而一种保持又何尝不是一种福祉在相随。朝圣的路之于我们永远只有一条,我们追寻它就像是在追寻一个白衣高人,当他混迹于布衣中时,我们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招数。高,拙于形色;绝,往往流落于民间。

     

    二、伏龙山庄的一个早晨

    它在我前方突然出现。那时,我正跑过山庄的一排木房子。那排房子刚刚修缮一新,是那种木墙稻草顶棚的农居。我只注意了房子而没有注意房子后面的它,这时它对着我叫了一声,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一只健壮的黑狗,此刻它正拿眼睛瞧我。我们彼此打量,可能都以为自己是山庄唯一一个早起的人,而眼前这个似乎值得审视。我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因为我不想让它把我看作是个形迹可疑的人,是个偷玉米贼什么的坏人。黑狗对我又喔了一声,声音似乎温和了许多。这似乎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它健壮的小腿站立在道路的当中,油光光的黑毛在碎石小道上熠熠闪亮。这时有个声音忽然从我的胸腔里发出,我听见那个声音对黑狗亲切地喊道:嗨,赛虎,我们一起遛遛去。赛虎是哪部影片上一只极通人性的好狗。我不知道这样叫它,它是否喜欢。

    它摇摇尾巴喔地一声就朝上山的路上窜出数十步远。

    这样我就是跟在一只被认可了的名叫赛虎的黑狗的身后奔跑了。

    天色尚未完全亮,伏龙山庄在一条碎石小道的两旁沉睡着,在一片又一片树叶的掩映下梦着。这么说,我和一条黑狗是在伏龙山庄的梦里跑了。昨晚,车一到山庄,我就对那个在一人高的灶门前添柴的女子问,山庄的狗咬人吗?女子说,它们都是些好客的狗。我又问,这里有宽敞的地方锻炼吗?女子奇怪地看看我,我们这里宽敞得很啊!我现在才发现昨晚的问话很傻,在这样一个依偎在仙山琼阁怀抱的旅游山庄,哪一块草地和山道,不可以拿来锻炼啊!我不知道我没来山庄之前,赛虎是否喜欢早晨独自奔跑。当赛虎独自在山路上上窜下跳的时候,那个添柴的女孩的梦是否很甜美,伏龙山庄的梦是否是很寂寞。这个闭塞的山庄旅游开发较晚,山庄的大部分农居茅舍尚在建设中,慕名而来的文人又大都是些贪恋夜色的人。昨晚,有三五个文人迟迟不肯睡去,他们温一壶月光下酒,就那样怀抱一把竹笛醉去。没有谁来消受这恬恬静静的早晨,只有一个人和一只狗,还有他们奔跑的速度。涨了一夜的溪水退了,裸出道路的脚趾,圆圆的石子映在一洼一洼的积水里,舔湿了裤管。我记起无数个旅途中的早晨,我几乎喜欢上了这种漫无目的的奔跑。奔跑使郁积一夜的忧思随风而去,使囤积一腔的废气挥霍散尽,使人极容易变成一株植物,在吐纳的过程中叶络清晰、容光焕发。

    哎,你!

    在转弯的一块立着的大青石前,狗停了下来。我看见它身后的石头上刻着三个红色行书字“伏龙山”才知道我们跑到上山的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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