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人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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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增，其他班级甚至其他学校的同好们也慕名前来借阅和投稿。

    那时，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刊物里面，阿闻是公认最出色的未名诗人。他的那些诗行每每让我们诗社里的这些人持怀疑目光，认为都是他抄来的。最后，我们预言，阿闻将来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文学大家，而我们这几个人如果以后在文学的路上能有些出息，背不住都要指望跟阿闻沾光了。

    毕业的紧张气氛很快冲淡了我们这些人的梦想，大家都不得不把现实中的生存放在第一位，为了生计各奔东西了。就在我们分别踏上工作岗位一年之后，阿闻又来到我家跟我借学生时代的那些诗歌。因为当时我们谁都没有为自己留下底稿，这些手抄的东西堆在我的床底下，让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我跟阿闻说，谈恋爱了，是吧？这上面可有足够的东西让你迷倒一群女孩子的，从现在起都归你保管了。但是，最终阿闻还是没有保管下来。为此，许多年以后，当我们几个又聚在一起的时候，阿闻便成了众矢之的。那天，他的解释也是极其简单，有一个晚上，他有了再也不想看这些东西的念头，就这样把我们青春时代所凝练出来的思想统统处理掉了。

    当然，我们这些人也都没有认真地去责怪过他。因为，我们都没有成为作家，对于学生时代的那些思想都认为是一种幼稚但又不失为一种难能可贵的纯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这些人都纷纷承担起了一个家庭的责任，也没有人再有这份闲心去写一些东西了。唯一不同的是，在生活中，阿闻与其高学历的妻子一直争吵不断，是我们几个人都知道的。虽然他从来不与人说起家里的事，从他的言行之中我们都能看得出。我们甚至都在心里有着一个疑团，像阿闻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家庭的不和睦？后来，知道阿闻迷上了写作，我一度在想，失去了家庭的温情，是让他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去写一些东西的主要原因吧。

    或许是我和他相隔最近的原因，抑或者我们两人曾经有过一些相互的倾诉，阿闻写得东西我便成了第一个读者。当然，也没有想到，其实也是最后一个读者。我承认他写得那些东西出版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还没有找到能赏识他的人。但是，阿闻并不这样认为，他曾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他的小说里过多掺杂着自己一时的心情在里面，所以，不想现在就拿出来，除非等到他认为自己的作品真正成熟了，那时，才会陆续去投稿。望着阿闻那些优美而又充满悲伤的文字，我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得怎样完美，想以后引起怎样的轰动。

    然而，也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阿闻停止了写作。有一天，当我问起为什么好长时间没见过他写得东西时，阿闻很颓废地告诉我，他再也不想写了。并且反问我，每天喝喝酒，打打麻将，就这样过一生有什么不好？当时，能让我能理解的是，为了家庭的事，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去做了，我也知道阿闻开始沾染上酗酒和打麻将的习惯了。以阿闻那份令人羡慕的工作，有这些个毛病本来也不会让别人感到惊奇的。但是，望着他那醉眼朦胧的样子，我问了一句，你以前的小说和诗歌呢？阿闻说，都处理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后悔作为朋友没能帮他保存一些。后来，我几次登录了阿闻告诉我的那个邮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任何文字。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那盆花死去的原因。原来，阿闻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总是处于离婚的边缘。那些日子，他每天过着酗酒与打麻将的生活，经常不回家，以至于在我眼里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心思就能照料好的一盆花就这样死去了。

    有了家庭的男人，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往往时间都过得飞快。每天忙于工作上的应酬，营造着亲情洋溢的小天地，我和阿闻相聚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就在前几天，阿闻又来告诉我一件事情，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了很久。阿闻说，那盆花又活了，已经冒出两个新芽了，其中一个在花盆的中央，长势非常快。我想，那个空花盆在阿闻的书房里已经放了两年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我再次去过他的那个乱糟糟的书房后，才知确实如此。阿闻看着我疑惑的样子，很平淡地跟我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给花盆浇着水，不时地晒晒太阳，像是那盆花依然还活着一样

    那个晚上的倾诉中，阿闻也告诉我，他又开始写一些东西了，我仍将是他的第一个读者。我想不到阿闻这次到底能坚持多久，但是有些事情我是清楚的，阿闻的性格跟以前一样，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就像他想离婚一直都没有离成那样。我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次，我真的不想再成为他的最后一个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