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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人说,兰花最馥郁的香气是在午夜散发。但谁也不知道,有时候,香气却是最致命的武器,西域有一种箭兰,午夜时分,它的香气弥漫的一丈之内,闻者皆会神酥骨软而死,如中情人之箭,所以称为箭兰。但白天的时候,这种箭兰却没有任何香气,和普通兰花没有二致。
我忘了我本来的名字,也许,我一开始就没有名字。师父对我说,你的名字就是“兰花”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也最喜欢兰花。我的身份是朝廷的秘密杀手。师父告诉我,作为杀手,就一定不能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代号。
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是在午夜,不管是单独还是和别的杀手一起执行任务,同行的人都要穿上黑色的夜行衣,只有我还是固执的穿着白色的衣服。快到目的地时,我总是和他们分开行动,我不像他们一样鬼鬼祟祟的从屋顶或者是树上潜入,我总是从容的敲开目标的大门,谁也无法阻挡我的声音和笑靥。在得手后,我总是要在地上留下一支兰花,西域箭兰!
我的院子里种满了这种西域箭兰,这是我特地从西域转栽来的,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任何人中了箭兰之毒,必死无疑。
师父曾经告诫过我,作为一个杀手,千万不能有感情,更不能有爱情。
但是,我还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是这个江湖的人。
2。
三月江南,柳绿桃红,望江楼外行人如织,澄江如练。
我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楼上一个临江的座位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想。作为一个杀手,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选择放松的方法就是让自己脑袋空空。
我虽然在看着窗外,但是,我的眼中并没有具体的影像,只是恍惚的一片迷茫。我的师兄弟曾经对我说,这是非常危险的,杀手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他们即使是去妓院和女人亲热时,他们的身体也是僵硬的,每一块肌肉都积蓄着防备反击的力量。
除了他们,没人知道我就是那追魂夺命的“午夜兰花”我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
小姐,我能在这里坐下吗?
有人打断了我发呆的情绪,我转头。一张笑脸撞入我的眼帘,这是一张无邪的笑脸。我仔细看了看他,他显然不是江湖中人,一身书生打扮。
别的桌没座位了吗?
没有了,否则,我也不好来打搅小姐的清兴了。
我向四周看了看,的确,周围全坐满了人。每次,我来到这里,一般的人都不敢在我旁边坐下,也许,是我冷漠的外表吓退了他们。即使有过来搭讪的江湖豪客,也是不敢,我想,是我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吓退了他们吧,只有是高手,才能感觉出来这种隐藏的杀气。当然,更多的时候,在我身边坐下的人最后都被朝廷的秘密杀手杀掉了。他们毫无征兆的在我的身边倒下。
他站在我的旁边,手足无措,等我首肯。我笑了一笑:
公子,请坐吧。
坐定后,他恢复常态。好奇的问我:
为什么他们都不在你这里坐下呢?
这要问他们。
我以为你是一个不可接近的人呢。
也许我就是的。
我看不是。
他的样子有点天真,这和我接触的人完全不同。他侧过脸看着我时,我总忍不住要将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一下。而那时候,我竟然会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杀手,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可以去怜爱他的女人,或者是一个希望被人怜爱的女人。
我不再理会他,只是默默的喝茶,他也不像别的人一样纠缠我,也是默默的喝茶。我突然觉得旁边有一股杀气涌来。我扭头,见一黑袍男子手笼在了衣袖里,我知道,这也是朝廷的秘密杀手,他们要剪除在我身边的人。这一定是师父的意思。
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做,但是,他显然会错了意,一种细微的暗器破空之声传了过来,我急忙伸出左手,在书生头上拂过。
若无其事的说道,公子,你的头发乱了。
他惊异的望着我,却不知道,须臾之间,他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冲他笑了一下,垂下左手,用右手端起茶杯,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
黑袍男子走过我的身边时,将一包东西塞在了我的手里,我知道,这一定是治伤的药。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我说,早点离开这里,师父在找你!
我从来不去认识别的杀手,很多时候,我也难得有机会去认识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总是蒙着面,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也像我种的兰花的香气一样,消散在空气中了。
我起身离开,在站起来的时候,我对着坐在长凳一端尽处的书生说道,小心,我要走了。
他抬眼望着我,将身子往凳子中间挪了一下,我看着他晶亮的眸子,感到心突然跳得厉害,我垂下头,低声说道,我走了。
3。
走在熙攘的街上,人群像流动的云彩一样从我的身边经过,我想着在望江楼上遇到的那个男子,我突然想起,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我们只是如同这街上所有的人一样,只是萍水相逢而已。面对面走过,过后不留下一点痕迹,我觉得有些沮丧。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他,但是,我已经走出来了,不可能再折反回去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借口回去。
如果他能在我下楼的时候叫我停下,我当时会停下的。我这么想,但同时,我对自己说,他为什么要我停下?我为什么一定会停下?我就这么痴痴的走,痴痴的想。
小姐,请停一下。
后面有人在大声的叫,我停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我告诉自己,这是大白天,我不会做白日梦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几乎可以闻到急促的呼吸了。
小姐,你怎么不停下啊。
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见到了书生涨红的脸,他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我幸福得有些眩晕,原来白天真的可以做梦的,而且,做的梦还有可能实现。
你的手在流血呢。
我抬起手,这才发现,我的整只左手都被鲜血染红了,我竟然忘了止血了。
他毫无顾忌的拿着我手,在他的指尖碰到我手指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幸福的缩紧,我的手指想受惊的兔子,但是,我还是顺从的将手给他捧住了。
我自己有药。我低声说道。
快拿给我。他的口气有些霸道,更有些惶急。
在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是一个被幸福所包围的小女人,我看着他从我的手中接过金疮药,仔细的敷在我的手背上,然后撕下一片衣角将我的伤口包扎好,自始至终,他的神情关注,动作轻柔。看着他额头的汗珠,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给他拭去。
他抬头说道,好了,包好了。
我赶紧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我看着他包扎的伤口,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包扎伤口吗?包得跟粽子似的。
我不会包扎。他讪讪的笑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重新包扎好了,并将伤口里的一枚透骨金针吸了出来。
他看着我熟练的动作,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比我能干。谢谢你,是你替我挡了这根金针吧。
看来他也看出来了,我笑道,没什么。
为什么那人要暗算我?
这是江湖中的事,你不是江湖中人,你不明白的。
你难道是江湖中人?
我?你看呢?
我看你不是,你这么柔弱。
我笑着没有回答。
谢谢你救了我,我可以知道小姐的名字吗?
我,我叫兰花,你呢?
我叫龙啸!
我心说,你不是江湖中人,却有着江湖中人一样的名字,我是江湖中人,说出的名字却不像是江湖中人。就像骡子本来不是马,却偏偏很像马。
4。
离开的时候,龙啸问我,我们还会见面吗?
我低头看了看包扎好的手,沉声说道,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我看到失落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我不忍再看,我怕看了之后我会心软,我会对他说,其实,我又何尝想离开你?我好像看到了师父凌厉的眼神,听到他在对我说,兰花,你是一个杀手,你忘了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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