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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美丽女人不是一道风景。
当你说美丽女人是一道风景的时候，你就像一个站在风景之外的局外人，抱着双肩，叼着香烟，无耻地任由她们潮涨潮落，花开花谢。这让我有些恼怒。如果美丽女人真是一道风景，你怎么能置身事外呢？风景总以山水为美。孔子说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我既不是智者，也非仁者，所以我似乎与风景无关。但我却喜欢登山，也乐于涉水，有时候在绝美的风景中会忘记肉身的存在，以为自己是风景的一部分。如果美丽女人是风景，那么她究竟是一座山呢，还是一片水呢？
如果美丽女人当自己是一座山，那她就太可怕了。她总是把甜美的爱情壁立于峭壁千仞之中，她让那些智者们为她铤而走险，为她把生命孤悬于万丈深渊的边缘。而她却安坐云端，翘着美足，嗑着瓜子，偶尔打个喷嚏，在飞砂走石中享受男人攀缘的痛苦
如果美丽女人当自己是一片湖，除非风和日丽，波澜不惊，那她倒有些温柔。这时候仁者们泛舟其中，把酒吟诗，陶醉于她的淡妆浓抹，沉迷于她的浮光跃金，以为西子之美，非我莫属。结果忘其所以，把一双臭脚伸进她静影沉璧的水中，或者往她身上倾倒些残茶剩饭，呕吐之物。这更让我愤怒了。赏玩风景的人啊，你们难道非要让她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吗？你们既非仁者，女人就不再是风景。风浪之后，爱情与友谊即刻檣傾楫摧，满目萧然。
生活中每每风云突变，转眼间风景如梦，美丑互易。一阵小小的风雨，或一片薄薄的乌云，都可能将眼前的美景无情扼杀。因为有些傻女人或痴男人并不懂得如何恰当地渲染风景。傻女人不会依山傍水，却会矫揉造作；傻女人不会借景生情，却又偏喜欢惺惺作态。如果这样的女人也是一道风景，那么这道风景充其量不过是一座穷山，一片恶水罢了。我曾见过很多所谓美丽的女人，她们总在不经意中将自己的风景彻底毁坏。最可怜有些暴露肮脏内心的女人，却仍然陶醉在自我风景中不能自拔。
女人不傻。聪明的女人如果相信自己是一道风景，她就会在意谁是真正的欣赏者。如果她心中有一片湖，她会把自己妆点成湖中一景吗？她会是一朵清雅的水仙，或是一尾水中的雪鱼吗？如果她心中有一座山，她会把自己置身于云雾之上吗？她会是一弯高山的溪流，或是一株极地的雪莲吗
其实，美丽女人不应该是一道风景。女人与男人没有区别，我们同在一个风景中，以个性的美或者偏执的丑妆点着这个世界。
之二
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遭遇错误的美丽，昙花一现间，花叶纷落，眼前残枝败现，满眼无趣。
春节期间，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将我送至北京。最初几天，我漫无目的地穿行在现代与远古交融的风景中，心里分外平静。尽管这块土地我从未涉足过，但一切景物都似曾相识，仿佛多少年来都一直在亲近它们，没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那天从劲松中街坐37路公交车到天安门去，忽然看见一个衣着鲜艳，目光明媚的漂亮女孩走上来，在以灰蓝色占主色调的人群中，她的美丽格外醒目而动人。坐在我前边的一名小伙子竟然立即站起来给女孩让座，她微微一笑，没有推辞。一路上，女孩专注地把玩着手机，小伙子则一脸迷离，目光似乎一刻也没有从女孩身上移开。看到这些，一丝妒忌隐隐在我心头飘过。年轻真好，年轻让你有充裕的资本妆点并且选择美丽。感叹中车到王府井，上来一位衣着不整的老人。快到站了，我打算给老人让座，这时女孩旁边的汉子却已站起来让座了。老人正准备坐下，女孩却出其不意地抬起她修长的腿搁在空座上，然后伸手拉了拉小伙子，示意他坐下。小伙子摇了摇头，说：你让那位大爷坐吧。女孩极不情愿地把腿从车座上放下来，一脸不屑的表情。这时候小伙子却从她身边走开，一直走到司机身后站定，没再回头。那天从公交车上下来，当古老的天安门城楼掠过我视线的时候，心忽然像被一种远古的苍凉所袭击，莫名的伤感与压抑困扰了我好一阵子。
当你与佳丽同行之时，若初次印象不错，即使四野荒凉，寸草不生，想必你也会以为身边箭竹如林，满目青翠，心中的风景真是不可与人言说。想起刚到北京的那天，从火车站坐上公交车，已经很晚了。听售票员一口浓郁的京片子从人缝里传来，模糊不清，一句也听不明白。看窗外灯影闪烁，也不知到底开过几站路了。旁边一位女士耐心听我用蹩脚的普通话问路，反复指示我到哪里下车又到哪里倒车。为了说明住地，我递给她一张名片。她得知我搞文字工作，便热心地告诉我北京某名教授次日将在某地演讲，建议我一定去听听。匆忙中未及记住她的容貌，她就走了。我努力往车窗外看去，那些下车的女人中谁都像她，再也分不清她们中哪一个才是她了。依她的指引，我顺利地找到了住地。临睡前还意外地收到了她的手机短信。原来她担心深夜之时，我可能无处问路，便按照名片中的电话，特别询问平安。说如果我走错路，她会有责任呢。那个夜晚，我躺在狭窄的床上，在黑暗中面对天花板微笑，感叹一声：世上好人多啊。然后静静入梦，希望梦见这个热心的女人，梦见这个让我觉得如此美丽的女人。也不知梦见那个女人没有。
初次2005/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