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烧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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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吃茄子吗，里格？

    鞠鞠习惯称我为里格。我则称他为鞠鞠，因为他稀有的姓氏。李哥，里格。这个字眼我喜欢。

    我们老家有一道名菜，我最喜欢吃。是茄子做的。南烧茄子。哇，真的很好吃。想起来我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们老家就一个师傅会做。就是说只有他做得好。

    鞠鞠吧唧吧唧舌头，扭头看看我。窃以为这是一个真诚推荐状，于是囫囵咽下一个特大水饺，亦假装颇感兴趣地回望他。嗯，你说南茄啊，好东东。南什么茄？你说？

    南烧茄子。就是南北的南，火烧的烧。你不喜欢吃茄子吗？

    不喜欢吃。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鞠鞠却根本不在乎。他沉浸在茄子的世界里，仍意犹未尽。南烧茄子就是那种紫色的长茄子，做时要在上面刻上一条条漂亮的印痕，吃起来真是美味。他一边说一边在饭盒上挖了一勺夹有海带丝的米饭，以馋猫之势填进嘴里，仿佛那就是他家乡著名的南烧茄子。

    我真的不喜欢吃茄子，除非头发下厨。

    呵呵，头发。正在南方某个都市奔波的头发。我要对你说，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某日归迟，见餐桌上空无一物，急进厨房揭碗掀盖，正在失望ing，头发如影随形，悄悄跟在身后，柔声问道：饿了？想吃什么呢，我来做吧。

    我吓一跳，惊奇地看她，果是一脸关切状。

    切，原来你比小鸡还胆小，骇成这样子。

    你向来当我耳聋，说话狠得像喊口号，现在突然变温柔，鬼都吓死哈。

    还以为我突然出现吓坏你，原来怕温柔啊。看来就该对男人凶，男人都是贱相。

    是滴，男人都是贱相，女人都是老虎

    少说废话，快帮我理菜哈。

    老虎发话，焉敢不从。转来转去，菜呢？菜蓝子空空，冰箱空空

    头发早已系好围裙，发话道，笨！阳台上有，积极摘些来。

    阔大的阳台一角，母亲以破花盆圈地，用煤碳碴作土，辟有一块郁郁葱葱的小菜田。紫茄子，绿菜椒，湿润的碴土之下，还有圆鼓鼓的土豆。

    好笑啊，碳碴也种菜吗？

    你不信啊，老娘要种出菜来了，可没你的份！

    一边回想起母亲的嘲笑，一边将茄子有板有眼地切成象棋状。正切得过瘾，头发冲过来一把没收了菜刀。她一只手将茄子轻柔地滚动着，一只手舞动菜刀，将茄子斜切成一块块美丽的菱形。

    记住了，茄子要这样切！

    里哥，双休日到我家来吧。我亲自烧菜，咱俩好好喝一口，成吗？

    你会烧菜？烧什么？南烧茄子？

    不是。猪肉炖粉丝。我最拿手的。说这半天你没听清啊，我说我最拿手的就是猪肉炖粉丝喔。

    不吃这个，我喜欢吃茄子。

    哥你说笑话了，你说不喜欢吃茄子的。

    我没说。真的。我就喜欢吃茄子。南烧茄子。

    此刻我忽然嗅到了一丝茄子的清香，甜甜的，在麦子店这个缺失美味的政府餐厅里，在餐厅里这个简易的火车餐桌上。

    2006。03。于北京麦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