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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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家里坐着观奥，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学苑，在这沸腾的夜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奥赛渐渐地闭幕了，隔壁观赛的孩子们的笑声，已经听不见了；狗在院外吠着嗓儿，凶凶恶恶地吼着狂歌。我悄悄地披了外套，带上门出去。

    迎着月光，走一条笔直的小区水泥路。这是一条繁忙的路，白天走的人不少，夜晚同样喧嚣。小区四面，长了很多的树，亭亭玉立的。路的两旁，是些水杉，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鸟。披着月光的晚上，这路上拥挤的很，有些烦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拥挤也还是缓缓的。

    路上不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怎么也不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学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尽的学苑秋色好了。

    林林总总的学苑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华章。华章水平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七彩裙。琳琅的华章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花絮，有奔放的开着的，有羞涩的藏着腋着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市场里土榨香油的味道似的。这时候味觉与胃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到灵窍的那边去了。华章本是肩并肩密密的地挨着，这便宛如有了一道漾澜的波痕。华章的底下是幽幽的韵意，遮不住了，终能见一些深意；而华章却更见风致了。

    学苑如流水一般，静静地躺在这一汪论坛和心上。薄薄的迷雾浮起在论坛里。版主和我仿佛在米汤中荡过一样；又像做着迷糊的梦。虽然是迷惑，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愁，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学苑是隔了网络飘过来的，高处林立的华章，落下憾人的绚丽的身影，静悄悄如风一般；悠悠的帖子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浮在论坛上。坛中的气氛并不调和；但真与善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论坛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帖，而颂帖最多。这些帖将一汪论坛重重围住；只在学苑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游客留下的。主帖一例是朦朦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版友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帖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些大意，只有些鼓噪罢了。坛缝里也漏着一两点帖精华，神采飞扬的，是浴美人的乳。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帖中的惊艳声与坛里的欢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孩提的事情来了。迷藏是儿时的游戏，似乎很早就有，而在今时为衰；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游戏的是稚气的孩童，他们是扬着柳条，唱着儿歌去的。捉迷藏不用说人很多，还有看迷藏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天真的季节。元稹捉迷藏里写得好：

    寒轻夜浅绕回廊，不辨花丛暗辨香。

    忆得双文胧月下，小楼前后捉迷藏。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另外一篇捉迷藏里的句子：“藏好了吗？”“藏好了！”循声找去　嬉戏的孩子 在哪里？在这里！在那里！孩子的诚实 出卖了自己 “藏好了吗？”“藏好了。”不说话的孩子 在哪里？藏好了？却耐不住寂寞！在那里。

    今晚若有回帖人，这儿的帖子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版友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槐荫论坛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儿已睡熟好久了。

    写于2008年8月25日7：23：56　2008年8月26日6：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