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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有事情要举手啊。那时,刚好姑姑离开了一会儿。我突然害怕起来。就在最后一排,把手举的高高的。然后老魏老师说“哦。小丫头有什么事啊?”我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老师,我的姑姑呢,哪里去了?”结果换得全班一阵大笑。我也笑了。据老魏老师说,那时就喜欢我这个小丫头片子了。但这样的记忆都是姑姑她们讲述给我听的。
后来,我真正成了老魏老师的学生。他还经常取笑我:“小丫头片子,还找姑姑不?”只弄得我满脸通红。
那时的老魏老师还在山坡的小方块土地上种了些蔬菜。可终究土质不好,种出来的菜总是干瘪着。所以,时常,我在想,如果,我也能种出一种翠翠绿绿的菜,送给老魏老师,他该多高兴啊。
一定会象我给他高梁糖一样的喜欢吧!
呵,高梁糖一种很软很甜的糖,用五颜六色的糖纸包裹着,剥出来,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那时如果能有一颗高梁糖,应该是让人雀跃好几天的。我很喜欢吃高梁糖,如同酥心糖一样的喜欢。酥心糖和高梁糖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酥心融在嘴里,满口生香,那种黑芝麻的香味让人吃了还想吃。可高梁糖适合放在嘴里,用舌尖舔舐着,让丝丝的甜意一点一点的钻进心窝。而且,高梁糖还可以用手来拉的很长很长。原本我是不知道高梁糖可以拉多长的。
直到那次老魏老师逗我,说“小丫片子,不想分给老师一点糖啊?”我望着手里唯一的一颗高梁糖,心里有点为难,全给吧,有点舍不得,不给吧,心里又不忍。于是,毅然的说,那我们分吧。
于是,一老一少在那颗桂圆树下,开始拉那唯一的一颗高梁糖,真拉得好长,感觉成了一条透明的线,然后,从中间施施然的断裂开来。老魏老师微笑着,果真品尝起来,那眼睛又成了一条细线。
所以,我在想,老魏老师一定是如我一般的喜欢吃高梁糖的。不然,他不会吃得这么开心。
所以,我也在想,如果,我能送给老魏老师一颗亲手种的蔬菜,他一定更开心的。
所以,后来,在父母们开始种蔬菜的时候,我就死磨硬赖的要了几棵莴苣苗子,然后,在我家的竹林旁边,开了一块儿地,当然,开地的其实不是我,是我母亲。只是,我央求她发配给我了。然后,依样画葫芦的用了烧过的灰作肥料,还捏着鼻子浇了几瓢粪水。隔三叉五的,我就会去看我小莴苣又长多大了。然后再用清水浇灌。做每一件事情,我都是满心欢喜的满怀希望的去作。几乎都是哼着老魏老师教过的歌。歌声里都是欢快的乐符。
终于,教师节来了。我的莴苣也长大了,长得非常的好。甚至比父母种的莴苣还好。嫩绿嫩绿的色泽,绿得似乎笑出声来,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那天的教师节,我就提着那几棵莴苣到了教室。那天还下雨了。我的一双绿色的胶鞋被淋了个透,到学校的时候,虽然有伞撑着,可浑身几乎没一处干的。而且还迟到了。还没到学校门口就听到了敲得很响的钟声。等到我进教室的时候,老魏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就在门口,脆生生喊了声报告,然后,拿出藏在背后的还在滴水的莴苣。“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祝您教师节快乐!这是我亲手种植的莴苣。”
老魏老师这一次只是紧紧的抱了一下我。然后用很浓的鼻音说:“谢谢啊。但以后不许这样了。大家都听好啊。以后谁也不许这样了。”
只是,只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后来,我转学了。很久没有见到老魏老师了。据说,老魏老师已经回到了上海——他的故乡。
还听说,原本老魏老师是以前的老大学生。是随同他深爱的姑娘一起来到了陌生的四川。来到了我们的小山村。老魏老师原本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很可爱的外甥女。而那外甥女的年纪就跟我相仿。一家人本生活得幸福美满。可是一场车祸夺去了老魏几乎所有的欢乐。爱人女儿女婿外甥女都在意外中丧生了。唯独留下他。可他舍不得他深爱的人的这片土地。一直工作到他退休。
寄寄蜀西归雁,萧萧夜雨枕边。心事又添白发,生涯依旧青山。
漫漫时空里,我们都是一颗星子。当我们用雪的意念,去做一位不倦的传灯人。就能把心灵之光,绵延至远方。
很多年以后,当我已为人师的时候,我总想起老魏老师的微笑,也时常记得对学生们微笑。我总在想,老魏老师那满怀的苦楚必定在微笑下一点一点的融化了吧。以至于他让生活的意义变得象雪,白净、悠远、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