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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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初春有些明显了。淡淡的凉，柔柔的暖。象刚从水里出来，清新。

    天空，却依旧是一派灰蓝色。看不见边际。晶亮的阳光刺穿春的暧昧。有些亮，便，闪耀在含苞的枝头。

    突然，我就很想念那些云上的日子。思念里，总有一片荒芜，在这样的灰蓝色里隐隐作痛。

    忘了是什么样的开始。是风把云吹过了季节？还是季节遗忘了云的足迹？那些云上的故事，不经意间，就漫过了温馨的词汇。

    故乡，其实不过就在几百里之外。我，怎么会觉得，那么远？

    2.

    那时，天总是湛蓝的。风，轻易的跳过栅栏，拦截云的影子。桃花是粉红的，油菜花金黄色的。后院里的青草，腾腾的长。小狗，摇着尾巴，追逐母亲才裹好的毛线球。萋萋的紫云英，总要葬身犁下，倾刻间，泥土就覆盖了这漫野的灿烂繁花。

    我在哪里呢？似乎在云上。

    云里。有数不清的绵羊，有吃不完的棉花糖。醉态可掬的白天鹅怎么就邂逅了最美的那朵蒲公英？奔腾的骏马呵，什么时候就被绝细绝轻的白纱巾蒙住了眼睛？撒娇的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不知道，手里的冰激凌，在悄悄融化。

    云里。偷偷的，还有一种颜色。那是属于我的颜色。象不为人察觉的空气，静静的坐在云里，等风长大，等岁月苏醒。

    等待三月里的雨，是云最初的轨迹。透过一些纷扰，一抹浅香，仍然会在最初的记忆里翩然而至。

    3.

    什么时候开始远离？

    云上的心事，转身时含香嫣然地笑着，便淹没在风里，轻轻地挥了挥手，告别了，再不见那湛蓝、雪白的美丽。

    云下的时候。我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忍让，学会了宽容。也学会了，掩饰忧伤的微笑。还有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我揣摩着的心事，也如云蕊般闭合、无言。

    日子，已经被生活的残骸填满。再也无法恢复原状的时候。我学会了沉默。

    云上的清澈，有时候，也会倒影在云下。这时，阳光，干净的脆弱、透明。只需用手轻轻划过云的缝隙，就能听见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地的声音。

    那些往事，也一并划落。带着那年花开的痕迹。

    母亲的毛线球，再也没有滚来滚去。那只有着聪慧眼神的小狗坟上，青草萋萋。

    故乡，那么远那么远。似乎，那些云上的日子，从没有过。关于青春，关于理想的事，暂且淡如一场云烟，城市的闪烁灯火，也在我懒于张望的时候，渐渐凋落。

    4.

    只是，有那么一天。似乎是某个黄昏。坐在喧嚣的公车汽车里。车窗外，除了高耸的大楼，一闪而过的行人。就是，迷幻莫测的云。

    那云。色彩斑斓而又纷繁复杂。似乎，带着一股久违的熟悉。似乎每一片每一卷每一分色泽，都是我生命里的一分子。在我生命的每一个枝丫弥漫开来，在我品尝生活品尝冷暖的舌尖，在每一个味蕾上行走、传播，触感敏锐而直达于心。

    想起来了。曾经在西藏的时候，也有这么一瞬间的如电流击中的感觉。

    走在陌生的拉萨街上。五彩的门上是五彩的云。只是陌生而冰冷。只有天上的云，瞬息不停的变化，让我象孩子般的欢喜。如一首歌，如一个渡。如一抹泓，如一份纯。那么自由，那么柔柔，那么快乐，那么雅致，那么可爱。

    那些日子，远离喧嚣，远离纷争，远离忙乱。没有报纸，没有新闻，没有网络。只有简单的娱乐，象是乒乓，溜冰，散步。或者，一大群人，打着扑克牌，围炉煮一锅清香的饺子，懒懒的说着话。

    如同在云上，心纯净得一尘不染。

    云依旧在变化着，纷繁着。一瞬间，却象某个魔界的密钥，在偶然间开了一道时空的门。

    云下，也终于能，看见云上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