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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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温软。

    一遍遍听着爱尔兰风笛。

    风，指间拈翠，沾染着五月的海水气息，流淌着红色的树、绿色的河流、洁白的雪从南边，远远的来。

    每一个尾音，都流落在外。时间的栅栏，轰然破碎。

    谁，临风而立？掀起的裙角，弹落桔梗花的眼泪，翠蓝正盛。

    一些疼痛，找不到出口。应和着音乐，以种种色彩、种种姿态、种种场景，流穿生命的泉水，迸发出枝叶繁茂的波纹。

    网络上，触目所及，都是，关于母亲的字眼。明天又是母亲节了。

    想起以前，每次过母亲节，我总忘不了给母亲打一个电话。父亲说，每次，母亲一听到我的电话，顾不得手上的活儿，就会忙不迭的跑过来，边跑边问，是盈盈的么？眼也在发亮。

    听到我说，妈妈，节日快乐，母亲节快乐。

    母亲总是乐呵呵地说，是母亲节呀？我都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母亲是快乐的。只因为我那么一个简单的电话。

    如今回忆起来，在母亲节，我除了给过母亲那么一个电话，又曾送给她什么呢？好像从来没有过。借口是，那时，我总在学校远离母亲。要不，作为学生。要不，作为老师。

    所以，我猜想，母亲，大概不知道康乃馨的。在母亲的字典里，我、弟弟、父亲、外婆就是她的全部。所有的浪漫与温暖，也就是我们了。

    突然想起那日。那时，母亲已不能行走了。我和弟弟推着母亲，在薄暮的花园里散步。黄昏，越过无人注释的草坪和灌木丛，轻轻在母亲浮肿的面颊上，镀一层浅浅的金粉色。她突然说出一句，如果我走了，你们外婆怎么办呢？

    我和弟弟，霎时泪流满面。时光静止，唯余一大片白。

    其实，母亲应该知道，我和弟弟不会置外婆于不顾，我们也同样深爱着外婆。但是，爱呵，怎么样多都嫌不够。

    母亲深爱着外婆，就像我深爱着母亲。我深爱着尘尘，就如母亲深爱着我。

    这世间的轮回，是一场寂寞的事。借着生命，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姿势，种植相同的爱。

    一些爱，就藏在书桌上那本我没读完的书里，泛着时间的味道。一些情感，像一幅没有画完的画，随着淡淡的微风漫溢古墨的沉香。而木制的飘窗不知在何时长满了皱纹，原只是一些被时光堆积的褶痕。

    我们在时间的长廊里，从这幅画，走到那副画。每一笔都是柔软而笔直的。从不肯轻易妥协。

    就像今夜，我端坐于此。执意放逐自己于这纯净而忧伤的音乐中。听着流浪与寂寞，穿透夜的肋骨，栖风笛深处。似乎可以听见画眉鸟的声音，山林的呼吸，大地的鼾声，还有海的浪花次第开放。

    便也相信，母亲，在这里或者那里，微笑着望着我。目光眷念，神情恬静。

    母亲，您在的。对吗？

    晚安！母亲节快乐！

    母亲节的凌晨今夜，愿我梦里浅浅的白，开出康乃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