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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看重的是林黛玉,即便没有许给贾宝玉的意思,贾母也不会允许别人这般议论林黛玉。这几个糊涂的东西,竟然连谁是自己的主子都分不清楚,敢在贾母的地盘上散播这种议论,当真是留不得了。
便也不多说,只是带了人去拿那几个说话的小丫鬟。
潘金莲和林黛玉、贾探春等一见到贾母,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贾母大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你们委屈受了,说出来,我必不肯轻饶了她们的。”
林黛玉和潘金莲几人只是哭,一个个哭得泪如雨下,任凭贾母如何问,都是不说话。
贾宝玉见林黛玉哭得如此伤心,生怕林黛玉就此离开贾家,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忙对贾母说:“老祖宗,你不知道。我陪着二姐姐、林妹妹几个区园子里头看,谁知道,那些丫鬟就在议论,说是薛姐姐出手大方,温柔敦厚,最是和善不过,林妹妹和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为人孤高傲慢,对下人不好。她们都说没跟对主子,恨不得投生到薛家去呢。”
贾母听见竟然有人这样议论林黛玉和薛宝钗,哪里不明白这是王夫人搞出来的好事?
她气得直发抖,叫鸳鸯:“去,把二太太和二奶奶叫来,问问她们是怎么管的家?奴才都敢议论起主子的是非来了。我贾家一向善待下人,是哪点苛待她们了,竟敢如此编排主子。”
潘金莲忙上前,对贾母说:“老太太,孙女倒是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贾母道:“你说。”
潘金莲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这几个小丫鬟竟然如此推崇薛家姐姐,想来若是别人发话处置了她们,她们到底还是不服气的,倒不如让人请了薛姐姐来,问问薛姐姐的意思,也好叫她们几个心服口服。”
贾母听了她的这个主意,顿时觉得极妙,好,你薛宝钗不是大方宽容吗,我就让你来说要怎么处置这几个奴才,若是处置的轻了,别人自然会说你偏私,装大方;若是处置得重了,那你的大方自然也是假的,看以后,谁还敢替你办事。这样一想,忙命人去叫薛宝钗:“既然这几件事情还关系到薛姑娘,那就将她也请过来,一起说说。”
自然有丫鬟去通知薛宝钗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薛宝钗便到了。
贾母便将她叫到自己身边,一脸和蔼地说了前因,末了问道:“你觉得如何处置才好?”
薛宝钗心里一突,明白贾母这是疑心自己了。她本就是个城府颇深的人,对别人的性命并不看重,因此,这几个丫鬟就是在她面前立即死了,她也是毫不动容的,只是,若是不为她们说几句话,以后谁还敢说她的好话?若是真的为这几个丫鬟说好话,只怕贾母会不依。都是这几个丫鬟蠢笨不堪,连这点子小事情都做不好,居然还让贾宝玉给听了个正着,这样的人,死了活该。也罢,无论如何,贾母都是不可能放过她们的,倒不如顺了贾母的心思。
薛宝钗心里闪过若干年头,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机,不过,她原是低着头的,倒是无人发现。
贾母对此并不心急,她知道,薛宝钗是个明白人,懂得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她相信,薛宝钗一定会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的。因此,只是喝着茶水,并不催促薛宝钗。
薛宝钗沉吟良久:“这几个奴才,竟然敢妄议主子是非,伤及林妹妹和二姐姐等人的美誉,不如打上十大板子,赶了出去,也好给其他奴才们一个警醒。”
贾母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聪明懂事的,不错,正和我的心思。鸳鸯,没听到薛姑娘的话吗,还不快去回了二太太,就按照薛姑娘的意思办。”
那几个小丫鬟,本来见到薛宝钗还以为救星来了,谁知,薛宝钗却一言定了她们的生死,几人都不甘心,然而却立即被粗壮的仆妇们给拖了下去,接受薛宝钗决定给予她们的惩罚。
几个丫鬟被打残了,薛宝钗的大好名声也全毁了。
如今在贾府丫鬟们中间流传的不再是薛姑娘大方宽容了,而是薛姑娘貌美心毒,下手狠辣,丝毫不顾及人命了。
再加上贾母一派的适时推波助澜,贾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了薛蟠是在金陵打死过人的,这一下,薛宝钗为什么这样狠毒就有了答案了。真是看不出啊,薛家的人都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哥哥打死了人,妹妹将为自己说好话的人给打残了,还真不愧是亲兄妹啊。
哪里还有人敢向薛宝钗靠拢,毕竟银子再好,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多嘴多舌的小丫鬟们倒了霉,贾母还是觉得心头的恶气没能出了,便不肯就此罢休,发话让王熙凤追查议论的源头。
若是论血缘关系,王熙凤和薛宝钗还是表姐妹呢,可惜,王熙凤是个火爆性子,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倒是更喜欢林黛玉这等实话实说的人,对薛宝钗这等心机深沉的人,是敬谢不敏。
更何况,王夫人虽然是她的姑妈,可她却是大房的儿媳,如果真让薛宝钗入了二房。对王夫人来说,亲外甥女兼儿媳妇和侄女儿兼侄儿媳妇,哪一个更为亲近呢?几乎可以想见,这管家的权力肯定是要给薛宝钗的,到时候她可就落不着什么了。
这等议论王熙凤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不好去管,现在好了,事情弄到贾母跟前去了。于公,要给老祖宗贾母一个过得去的交代,于私,可以顺便打击薛宝钗的气势,自然是要管的。
王熙凤哪里敢往王夫人那里查,便捉出来几个平日最爱散播小道消息的,和几个与薛家走得近的人,将她们当作替罪羊给推了出来,说她们对主子心怀不满,这等不好的议论都是她们几个给传出来的。
贾母自然也知道这都是王夫人的手脚,然而,她终究也不能真的处置王夫人,虽然心里仍然不舒服,但也只能把此事就此打住。
饶是如此,贾母的雷霆之怒,还是将那些受了王夫人指使和得了薛宝钗好处就四处说她好话的人,给吓得不轻。再也没有人敢说薛宝钗好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这一打压林黛玉、推崇薛宝钗的计划便就这么破产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都不甘心呐。
可是,听到丫鬟议论的是贾宝玉,将事情闹到贾母跟前的也是贾宝玉,坚决要求重重责罚丫鬟的还是贾宝玉。若是别人做出这些事,王夫人那绝对恨不能生吃了他,王夫人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是完全没有办法,谁叫她后半生都指望着贾宝玉呢,只好安抚薛姨妈和薛宝钗,说自己还有办法,让她们不要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