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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从良嫁他为妾,而是让我自己安稳度日,”她暗自神伤“如果不能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从良又有何益?于是我重回留欢阁过我醉生梦死的日子。”
“于是你因爱生恨报复我甄氏一族?”
她摇头“你哥哥不喜欢我而已,我何必为此害他,真正让我生怨的是另一事!”她道“有一日管路来我处饮酒,喝得多了,他醉话连篇地拿出一个画卷给我看。”她的眉际逐渐生出一缕秋风般的幽凉“那是一张宫装女子图,上面的女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安芬仪。他说,安芬仪入选后住在甄府与甄公子相识;他说,他听甄公子说起我与安芬仪相似,特意托宫中画师弄来一张画像;他说,安芬仪与你真有两分相似呢。我看见画像上的女子手绢和衣裙上皆有夹竹桃的花纹,不禁好奇,他告诉我,安芬仪素爱夹竹桃,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会选定我帮助他们成就大事,不是因为我艳名远播,更不是因为甄公子喜欢我,而是我长得像这为安芬仪,他不碰我,不止是因为对少夫人,也是牵挂这位安芬仪。少夫人也便罢了,是他结发妻子,而安芬仪呢?她是皇上的妃子。我在他身边这般对他好,却连一个远在深宫的安芬仪也不如!”
玉隐眉心隐有怒气:“所以你便要这样害我们甄家?”
佳仪悯然失色“当日我在气头上,管路又告诉我,甄公子平汝南王后格外骄恣,结党营私,并且当日汝南王一事中他数次观望,首鼠两端。当时我大吃一惊,他说皇上已起疑心责罚了甄公子入宫为妃的妹妹,一旦发落下来,我曾与甄公子闹得满城风雨,即便假戏别人也会以为是真情,不仅是我,连留欢阁的姐妹与鸨母都不能活。我自小在留欢阁长大,虽然鸨母养我是为钱财,然而她有多年养育之恩,还有留欢阁的姐妹,都是无辜。”
“所以他教给你如果你出首告发便可保全留欢阁上下?”
“是,”她垂首,原先的冷傲之气逐渐消弭“我自知出身轻贱,平生最恨被人轻视,是而一怒之下犯下大错。等到甄家出事三年之后,我才慢慢了解到,很多事,原是我心高气傲冲动误会了,然而错已铸成,我不知如何去弥补。”
我欷歔“你是糊涂,然而也是用情之故。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你。当年皇上才会轻信。”我平一平胸中怒气“不过,还是多谢你照顾我哥哥。”
她美目一扬“娘娘知道了?”
“哥哥失常后我曾去看过他,护院的园丁听见动静还以为是顾小姐,,哥哥认识的顾小姐,想来也只有佳仪姑娘。”
她戚然一哂“公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确是我一手造成,我只有尽力弥补。”她眸中盈盈有泪“从前的偏偏佳公子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的确是我之过。但我当年一时之气,的确不曾想会有如此后果。甄公子流放之日我听闻少夫人与小鲍子暴毙,还特意去探听消息。”
我心中一动,急问:“哦?我嫂嫂和致宁确是死于疟疾么?”
“我曾问过验尸的仵作,确是死于疟疾。”她沉吟道“那个时节本少疟疾,我心中怀疑,买通仵作之后听闻关押少夫人与小鲍子的牢房中有一只死老鼠,那只老鼠死于疟疾,而少夫人和小鲍子身上皆有被老鼠咬啮的痕迹,死状极惨。”
我心中惨痛,亦知不妥“疟疾极易传染,若有一只老鼠得病必定会迅速蔓延。那么牢中还有其他人的疟疾吗?”
佳仪摇头“没有。除了少夫人与小鲍子单独关押的牢房之外别无他人。”
我心下猛烈一颤,几乎不敢去想,玉娆已经泣不成声:“大姐姐,那老鼠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咬致宁和嫂嫂的。他们他们好狠毒!”
我狠狠按着手心,指甲掐在肉中有几欲刺裂的疼痛“是管路?”
佳仪利落否定“不是,他意在甄公子,只知道少夫人与公子过世,却不知为何过世,我试探过几次,他的确不知情。”
“甄家当年家破人亡,父母老迈之年被贬川蜀,哥哥流放岭南被奸人陷害疯癫,嫂嫂与侄儿惨死,姑娘眼见甄门惨剧,又明知许多事其实有误会在其中,那么请问姑娘,今日可否愿意尽力弥补当年之憾?”
她思忖片刻“我今日肯来,娘娘问就是。”
“管路兄弟与我哥哥交好,只是突然反口,利益所驱自然是其中原因之一,但姑娘曾与管路来往,可知是否有人幕后主使,要管路反咬我甄家?”
“一直是管路与我联系,也曾听闻有宫中贵妇与之往来,到底是谁,我也不知。”
“姑娘当真不知?”
“我已愧对甄公子,何必要扯谎?”
我凝视她片刻,伸手取饼一卷纸张“姑娘方才说愿意弥补当年遗憾,那么姑娘肯否将当年管路软硬兼施迫使姑娘冤告甄门一事写下,”我望着她“我不妨告诉姑娘,管氏骄横跋扈,朝廷上下多有不满,也对当年甄氏被冤一事颇多怀疑,如今万事俱备,甄氏一族能否重见天日,只在姑娘东风一笔。”
她略一沉吟,也不接笔墨,拔下头上金簪刺破指尖,埋首疾书。
玉隐向我一笑,紧锁的娥眉已稍稍松开几分。
佳仪写毕血书,自嘲一哂“笔墨翻覆真假,这份血书希望可以让他们多信我几分。”
我颔首接过“姑娘前次有诬告朝廷大员之嫌,只怕管氏一倒,姑娘也会被牵连。我会向皇上说明你被管氏迫使的原委,希望皇上可以宽恕。”
玉隐道:“还有一个法子,姑娘若成为哥哥的妾室,那么或许可以免去一切责罚。”
佳仪淡淡一笑,那种清冷风骨似山际来烟,缓缓一处“我若成为公子妾室,旁人又怎会信我供证。何况,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公子,”她抬首望我“公子可好些了么?”
我欣慰点头“已经好许多了,会认得人,只是若要将前事分明,只怕还有些难处。”
她微微一笑,艳光四射,然而那艳似春梅绽雪,总有些凄冷之意“我还敢去探望公子,是知道公子已不认得我。现下公子好转,我愧对于他,如何再敢相见。此事一毕,我自会离开,不教公子难堪,”她盈盈拜倒“从前若有错事,希望这次可以弥补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