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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胡子到处跑,日夜不息也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她都替他瞧得慌。
只是这样的日子,他又能忍耐多久?
春么么站在她身后小声地问:“娘娘,您还记得当年住在邻山山脚下的去雁老和尚吗?”
“记得。”
“当年他曾和奴她说过”
她实在是太小看那个名叫燕吹笛的奶娃娃了
接连几日没睡饱,纪非的眼眶底下一片乌青色的暗影,就跟近来皇城内所有人的脸上一样。
那孩子怎那么会哭?
爱哭也就算了,还声声魔音传脑,哭声大得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见,那个去雁老和尚究竟是给她挑了个什么孩子?
“皇甫还治不了他?”纪非抚着额际,想着同样也没睡好的皇帝,今儿个定又会跑她这儿来告状了。
“娘娘”被派去帮忙养孩子的春嬷嬷一脸苦相。
“不管,继续扔给他养。”
“可燕儿成天都在哭”
“照养。”才刚开始而已,孩子哭个几日总是免不了的,一来二去他俩熟捻了后,就不会日日都这样了,她对那只外表凶恶内心温柔的修罗有信心。
“”今晚又甭睡了。
钟灵宫里,皇甫迟两手抱着纪非派人送来指名要给他当徒弟的孩子,冷眼看着怀中的小娃娃,早已哭得天地变色,却还是没完没了。
“他还是哭。”
疲惫的兰总管强打起精神“国师大人,您得再温柔点。”
“”他口中所说的温柔,到底是什么东西?
兰总管谆谆善诱“您记得吗?老奴昨日才教过您的,要放松手劲轻点儿抱看对,就是这样,再来您要柔声哄他,别忘了要有耐心国师大人,您老绷着张脸是不成的。”
“”他是幼童?用得着这样手把手的教吗?
兰总管将脸一板,在他很明显走神时大声在他耳边提醒他。
“国师大人,再不松手燕儿就要被您闷死了!”到时候看他上哪儿找个燕儿来赔给皇后娘娘。
“”行,他背后有靠山。
过了几个月,当纪非看着雾镜里的皇甫迟时,她吓了一跳。
“皇甫他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怎那么憔悴?”
“回娘娘,国师大人抱看孩子三个日夜没撒手也没睡。”兰总管娓娓对她道出神迹。
纪非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不是认错了隔邻的邻居。“他打哪儿生来的耐心?”这还是她认识的皇甫迟吗?那个我行我素、自大妄为、讨厌麻烦、厌恶凡人、三不五时就冷飕冰人的那个皇甫迟?
“老奴也还在纳闷”他比她更想知道好吗?
“他的下巴又是怎么回事?”纪非指着雾镜中的皇甫迟,怎么瞧就是觉得今儿个他的脸看起来怪怪的。
兰总管的眉峰隐隐抽搐“燕儿啃的。”
“啃的?”
“燕儿长牙了。”钟灵宫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喔。”怪不得。
这一年也不知是怎地,自开春后就天灾人祸特别多,心系百姓的国师大人一直忙得像颗陀螺似的,隔三差五的就扔下爱哭的奶娃娃出门救灾,惹得特别爱黏在皇甫迟身上的某只娃娃,更是泪如春雨下个不停。
前阵子皇甫迟又出门救灾去了,钟灵宫全体上下,近来都被那只太会哭闹的孩子给哭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奈何还是没半个人能成功止住燕娃娃的哭声。
被皇甫迟下令得看好孩子的兰总管,这一日耷拉着脑袋,把哭闹不休的孩子抱来凤藻宫向皇后求援。
可惜兰总管没想到,皇后娘娘虽是打仗治国一把罩,但她却从没哄过孩子,且还是个只爱自家师父的孩子。
哭得快没力气的燕吹笛,张嘴就一口啃在皇后娘娘的鼻子上。
“他哭累了就啃人?”纪非镇定地拉开只有四颗乳牙还敢张牙舞爪的小娃娃,终于明白以往皇甫迟脸上怎会到处都是这种痕迹了。
深受其害的兰总管与春嬷嬷使劲地点头。
她迟疑地问:“你们”
“都被啃过。”他俩纷纷挽起衣袖亮出身上光辉的战绩。
“那皇甫他”
兰总管两眼弯弯的,笑得再惬意不过。
“燕儿拿他来磨牙。”那小子成天黏在皇甫迟的身上啃个没完,还最爱挑脸部这个地方下嘴。
“”师父大人,您真是辛苦了。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出宫去救灾的皇甫迟回来了,全钟灵宫在普天同庆之时,不忘速速把哭得天昏地暗的燕吹笛上呈给国师大人。
一回到皇甫迟的怀里,哭娃娃的哭声骤然止歇,燕吹笛眨了眨还悬着泪水的眼睫,一把抱住心爱的师父就死活不肯松手了。
皇甫迟还是老样子,养孩子就像养杂草般,对自家的徒儿仍旧是一派放任,哪怕燕儿行径再脱线再诡异他都全当没瞧见,由着燕儿像只猴子似的紧紧挂在他的身上,走到东就甩到东,走到西就甩到西,就是用力晃一晃,猴子也不会自他身上掉下来。
纪非总爱在夜里拿出雾镜,看灯下皇甫迟哄孩子睡觉的模样。
这个燕儿,爱哭爱黏又爱跟着心爱的师父大人,皇甫迟时常被他给闹得没法子,只得早早收拾完公务,上床陪孩子一块儿睡。
而燕儿睡哪儿不好,偏就是爱趴在皇甫迟的胸坎上睡,一整夜下来也不带翻身的,趴功稳如泰山,看得纪非又是好笑又是羡慕。
既然她不能时时陪在皇甫迟的身边,而那个明明很寂寞,却不知寂寞为何物的呆头鹰又不能没人陪着,那么她就找个人来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