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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邸,某间接待室,有点昏暗。
几个穿黑衣的人影交头接耳,直到突兀一声打断沉闷。“迟先生,您会帮我们的忙吧?”高个头着急开口。
纵使到了现代社会,仍必须存有许多灰色地带,有需有供。
像国家御用的神秘风水师国爷,与相对神秘的迟暮春,和他们底下分属的私家情报团,如,跨足政治、商业之间的神秘组织。
“我们相信您不会放任这事不管的,这件事跟国爷有关,我决定率旗下的三莲会倒戈了。”瘦个子假镇定。
“你们何以见得我会插手?”迟暮春抬眼,一对靛蓝色懒洋洋。他与屋内阴影融为一体,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因为大黑”一人嗫嚅,最后三人仍是面面相觑,结巴。
“因为你们现在肯认我了?”随着窗外日光摇摇移步,光彩交错一瞬间,迟暮春的长发如瀑,银丝迷离。
那三人安静了,时间仿佛一分一秒被他们呼出吸入、呼出吸入。
“大黑,当年是我们的错,我们不顾情谊在先,但时势变了。”
高个头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矮个子。“十多年前,我们一直有在打听关于你的只字片语,”矮个子接腔。
“大黑,我们知道你被下令赶尽杀绝后,一定会卷土重来。你一定能卷土重来,所以”
越看迟暮春心不在焉,矮个子说话就越急。“大黑,隔这么多年了,该报的仇也结清了,能不能既往不咎,化敌为友?未来我们合作的可能是无限大啊!”“仇?”他的蓝眼珠缥缈,一句跳脱。听见门外传来隐约呼唤,他唇角漾起一丝笑意。“我没记过什么仇。”
见他肯给台阶下,对方以为没事了,舒口气互使眼色。“既然如此,迟先生,就请您答应吧。”
随着门外脚步声越靠近
迟暮春突然问道:“你们觉得,恩德能不能服人?”
“能。只要你肯帮我们,大黑,我们服。”
迟暮春忽然口气笑得淡,末了——
“那都是当年了。国爷早死了,你们早该散团,别老顶着空壳子在路上晃。”他顿了顿。“德,不能服人。别叫我大黑,我已非当年。”
这世上只剩一人能叫他大黑,能心里有只大黑。
三人咬牙,还想开口。
门外脚步声停——碰!昏暗的门陡地被推开,金麦色阳光暖洒入室,将满满晦暗蒸发。迟暮春以手遮眼,遮去一脸的迷离,也遮去她一脸的迷糊。
“日安。”他对她说。
“迟先生。”李福气昂起脸蛋,气喘吁吁。“日安啊。明年夏西街的观光规划许顾问与陈会长想约您下午看风水。”她方才听到消息时是兴奋的!但她猛然觑见里头黑影憧幢,总得替迟暮春拉点台面,于是她假装沉着,但脸色还是跟不上心境转换。
瞥眼看见三张陌生脸孔,个别为高、矮、瘦。她低问:“里头是哪路人呀?”
迟暮春身形虚晃一挡,掩住她不纯熟的神色。“没什么,都是来闲话家常的。”
她发现他指掌间的甘草粉屑,按照习惯,定是心底哪里压抑了。她鼓起嘴微微不满,低声嘀咕。
他笑开,随她转身步出,将门掩上。他没算清楚自己过了几年未曾安逸的生活——或许从未有过,但可确定的是,现在能不能守护现有的幸福?
竹叶沙沙,他下意识想往袖内深藏的小神像探去,却发现扑了空,他微微蹙起眉。
一朵乌云飘来,遮掩了太阳,天色渐暗。
秋风飒爽,竹叶沙沙,天空一抹白玉皎洁,滋润院中水色沁凉,半分闲适;水光幽幽,一排石灯笼内灯光朦朦,烘得四面八方长影模糊,将石桌上的井字对比得更泾渭分明。
眼前棋步纵走得特别,黑白盘棋如无字天书。
倏忽,啊!
“定东,比大!”李福气说。
白棋落定,起落戛然,井字阡陌上利落除去一排黑色删节号。
迟暮春讷讷凝着盘局,她则兴致勃勃地卷起半边袖,继续蓄势待发。
迟暮春食指点算棋面,慢悠悠如闲云野鹤,一回、两回第三十三回。李福气盯着盯着,上下眼皮距离越来越近,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第三十三下,拄着下巴的手滑——脸颊顿时冰冰凉凉。
“迟先生。”她由瞌睡中转醒,鼓起圆润双颊如水梨。
“嗯”他指头绕着黑棋的圆边。
“我睡着了。”提醒。
“嗯。”恬淡。
什么悠闲的“嗯”一声?她瞪圆眼,会打瞌睡还不是因为你!
一步棋子能磨到半小时!
不过是特殊的黑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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