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母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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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去小店吃晚饭时，那台铺满油污的彩电正在播少年彭德怀。吃饭的人蛮多，老板一时半会炒不出我点的东西。闲来无事，便瞅了几眼正在播放的电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自读初中以来便很少看电视，当然有时也会看看，但那都是假期间的事情了。有时候上小店吃饭也难免要等上几分钟，但这次的等待却让我刻骨铭心。电影里那熟悉的场景；一次次撕心裂肺熟悉的呼喊；还有那无法克制的痛一切都是那样的震撼，那样的触目惊心。

    小彭德怀身处清朝末年，因为朝廷的腐败、强敌的入侵，加上那恨不得吃农民肉、喝农民血的地主的压迫、剥削，彭家一家老小经常是无米开锅，仅靠卖点柴火、挖野菜勉强维生。更雪上加霜的是，小德怀的父亲一病不起，母亲的身体也因为没有东西填肚而严重虚脱那天小德怀卖完柴火，带着用铜板换来的油条飞快的跑回家，想到家人有东西可以吃了，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高兴。但当他推开房门时，除了照常看见卧病在床的父亲外，却不见母亲的踪影。他知道母亲肯定上山挖野菜去了，便带着油条朝山野奔去。但当小德怀找到母亲时，母亲已经饿死在野地，周围不远处歪倒着装有几根野菜的竹篮

    小德怀扔掉自己舍不得吃而留给母亲的油条，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向母亲跑去。也许一个长期饿肚子的人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爆发出这样惊人的力量。“妈妈，妈妈”“妈妈，您醒醒”一声声的叫喊听得我热血沸腾，心酸油然而起。它把我带到了那个我不愿想起的岁月

    那年我家也可谓是祸不单行。前年末尾，外婆因为心脏病，加之年事已高，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外婆去世前没有任何征兆，走的那个晚上也很安静，她是一个人走的，没有人在身边为她送行。事情过去了很久，每每想起外婆的死，母亲总是泪流不止。很多个晚上总能听见母亲偷偷地哭泣，父亲劝慰母亲说不要太难过，否则总得把自己的身体也拖垮。母亲只得侧过脸去偷拭泪水。或许父亲，也包括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根本无法体会到母亲心中的那份痛苦和对外婆的思念，因为死去的人是她的娘亲。

    终于不幸在一家人还没有走出阴霾时再次发生。第二年父亲因为劳累过度，导致腰椎突出病复发，瘫痪在家，基本生活也不能自理。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想起刚去世的外婆，想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母亲说她曾想过逃避与放弃，但看看膝下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子女，她咽泪坚持了下来。

    有时候事情并不像我们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并不是我们坚持了就能成功，或者是一帆风顺。有时候，或许我们真得像窦娥那样指天骂地，才能发泄内心的不平与愤慨。

    父亲因为不能下地干活，所有的重担就都落在了母亲娇弱的身上。那天母亲带着妹妹下地给碰柑树施肥，终日浸在苦海里的母亲在繁忙的农活面前变得更加渺小。看着这块耗尽父亲、母亲心血，却不曾给家里带来半分半厘的碰柑地，母亲的眼泪又洒了出来。原以为等这块地能结出果了，我们家的生活就能得到缓解，但一晃七年过去了，这块地就像一个要债的债主一样，一直不停地向这个脆弱的家庭索要，而且永远也还不满。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如今那块椪柑地可谓是“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母亲含泪把一袋一袋的肥料往山上背，累了就靠在地里休息会，然后继续背。可是老天无眼，母亲背着背着一不小心从土阶滑了下去。妹妹看着母亲翻了下去，边喊边往母亲身边跑，却再也听不见母亲的回声。妹妹哭着一边喊一边摇，喊了半天才把母亲喊醒，醒来后母亲抱着妹妹哭了好久好久。

    母亲说她当时以为自己可能活不过去了，在摔下去那一刻她很矛盾，到底自己要不要死，该不该死她说当她想到这个家时，她告诉自己不能死。当妹妹哭着喊着母亲时，其实母亲听得清楚，只是自己无法答应，终于在那一刻母亲开始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害怕带着满腔不舍撇开可怜的家庭与子女。所以醒来后抱着妹妹久久的痛哭。

    母亲曾给自己算过命，先生说母亲四十八岁时有一大劫难，躲过这一难，就看五十三岁那一难，如果两难都躲过了就能相安无事，平安到老。母亲摔跤那一年正好是四十八岁，养好伤后她跟我们做儿女的说了这件事，我们都劝说母亲不要相信这事，就算真有这样的说法，相信母亲也一定会挺过去的。可是造化弄人，母亲还没有等到五十三岁这一难就突然撒手人寰了。母亲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但我知道母亲走得很痛苦，很无奈，很不舍。

    这顿饭吃了很久，吃完饭我并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了很久的电影。这部电影让我感慨万千，想起了很多关于母亲的记忆。岁月流疏，转眼母亲离开家人已经两年了，她走了，却带不走对家人的不舍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