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没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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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啦一声，生命的日历一下子翻到了三十岁。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面对而立之年，我却只有茫然，甚至惶然。惊回首，往事皆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更有了“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的悲哀。

    三十岁了，放下教鞭，离开稚子之心若花开放的校园已近两年。在一种全新的环境里，小心翼翼地收敛自己无拘无束的个性，认认真真地做着一份简单而忙碌的工作。以诚待人，尽职尽责，自以为无愧于心，年终一总结，才发现由于粗心大意致使工作疏漏之处多多。领导批评曰：不动脑筋！自己哀叹：空有热情！谁曾想到，三十岁的我，仍是粗心鬼一个！

    三十岁了，房子不知在何处，望不尽高楼，没有一处是我家。领着一份不多的薪水，四处租房子的经历苦不堪言。最初要的是宽敞明亮，想认真地尝试一番城里人的日子，没过多久，只好卷起铺盖逃之夭夭，房租令我生畏！租到后来，经验多多，厕所远点儿没问题，水池臭点儿不要紧，房子小点儿暗点儿没关系，只要租金合适，其它一切都不值得烦恼。

    三十岁了，先生还在远远的乡下。独自带着儿子，在忙碌无序的日子里盼望姗姗来迟的月末——儿子的父亲节！很多次，儿子在梦中哭泣，不停地喊“爸爸”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想爸爸！那种忧郁的口吻和期待的神情与他小小的年龄很不相称。粗心大意的先生在距离面前变了很多，居然偶尔操起铲子给我们来一顿出其不意的午餐，尽管饭菜的味道十分糟糕，我仍然感动得不得了。先生看着我，幽幽地说：现在我才发现，你和儿子，简直是两个宝贝。若在以前，先生不会这么说，我听了也只会肉麻；如今听了这话，唯有相对无言。这种牛郎织女的日子，我从没感觉过它的浪漫，相反，是说不出的幸酸。

    三十岁了，父母还留在落寞的老家，承受晚年的孤独。我没有办法多找一间房子，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安慰母亲。每次回想我们读书时父母的艰幸，我都忍不住流泪。日子很苦的时侯，父亲吃最劣质的烟草，穿最便宜的衣服；母亲体弱多病，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幸苦苦地种好一亩六分地。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家里再也不会为那些可怕的学费而烦恼了，没想到母亲病了，她绷了很多年太紧的神经在松驰下来的一瞬，突然错乱了。更让我惭愧的是，无力照顾父母的我还时不时接受父亲的周济，经济拮据之时，是父亲的慷慨帮我们渡过难关。

    三十岁了，还没赶过一次时髦。所有的流行色在心中激荡如风，理智却一次次将我的目光从色彩的边缘拉回。我目不斜视，拒绝季节的所有诱惑，但从不悲哀。换个角度考虑，觉得有时侯反倒走在时髦的前边，因为有许多被冷落的东西在一瞬间有可能又被流行所轮回，比喻说衣服的款式。

    三十岁了，面对向往已久的书籍，照样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徘徊又徘徊。

    三十岁了，一大堆人情债没法偿还，只好将一切留在心底。

    三十岁了，青春不再，一张脸皱纹清晰，揽境自照，一个半老的徐娘，恍惚间，似曾相识。

    总之，而立之年，我却没立，除了困惑，几乎一无所有。三十岁的烦恼很多，而收获，却注定了很少。

    尽管如此，我仍然打定主意，善待我的人生三十，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2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