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算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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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从电视上看到一部介绍法国和瑞士狂欢节的纪录片，我发现这两个欧洲国家的狂欢节大致相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差不多全把自己装扮成凶神恶煞，或丑八怪、巫婆、老鼠、狼等可怕的异类，似乎越丑陋，越邪恶便越带劲。我还注意到一些头带假面具的人，多半是中年男子，总是将一团团碎彩纸抛向年轻美貌的姑娘和丰腴的少妇，并且用碎彩纸揉她们的脸部、颈部，揉得她们痒痒的，缩头缩脑。自然被揉的女性有点儿害臊，不免躲闪、尖叫，却无不嘻嘻哈哈，欢天喜地。你看，此类平素属于不检点的行为现在非但不令人反感，相反，她们骄傲无比呢！因为这是狂欢节，不闹便不足以皆大欢喜。

    西方的狂欢节如此尽兴，使我联想起60多年前美国著名的摄影师艾尔弗雷德艾森施塔特抓拍的对日作战胜利日。该照系艾尔弗雷德一生百万幅作品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幅。话说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的那天，纽约时代广场人山人海，喜气洋洋。生活杂志社记者艾尔弗雷德悄悄跟踪一个到处拥抱行人的水兵。当这位“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大兵突然抱住一个美丽的白衣护士强吻，说时迟，那时快，记者咔嚓一下按动了快门，于是这一吻成为“世纪之吻”成为一段美谈流传至今

    正义战胜了邪恶，人们却以“邪恶”表达喜悦，这和狂欢节的情形一样。假如浪漫的水兵平素随便抱吻街上陌生的女人，不消说，他不是疯子便是人人喊打的流氓。然而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水兵没有被责骂，更没有被扭送警察，大家只是会心一笑，有的竟为他拍手欢呼，至于被吻的姑娘几十年后仍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可见，我们所谓的“文明”有时需要置之不理。虽然不讲文明社会无以安定，但文明常常跟“人性”闹别扭，试图把活生生的人异化驯服为“机器人”而人毕竟脱胎于几百万前山林中爱胡闹的猴子。

    上述介绍法国和瑞士狂欢节的片子不曾提到狂欢节可不可以耍流氓。我想，耍流氓肯定不行。不过，万一某个浑小子存心浑水摸鱼怎么办？难道象平素那样指控他对女人进行“性骚扰”？那样做实在大杀风景，扫兴极了。狂欢节嘛，还能不出出格儿？我敢说，不光是男人，女人这几天同样蠢蠢欲动，巴不得男人别太正经。是呀，精神的重压往往需要身体的放纵才能减轻，一如酗酒可以达到物我两忘。说什么“万恶淫为首”难道寻欢作乐比杀人放火更罪孽深重？须知，一年到头，人们辛辛苦苦，规规矩矩，好不容易盼到狂欢节，肯定要放纵，而有所放纵才有所约束；所以，在欢庆大胜利，在狂欢节，女人哪怕被男人用碎彩纸揉了臀部也不至于找警察，而你非要不知趣找警察，警察准是哼哼哈哈敷衍你，要么一笑了之，反说你不近人情。

    当然话得说回来，狂欢节也只是一年一度，要是一年数度天下必然大乱，所以狂欢节临近尾声，人们需要收收心，尽快恢复正常有序的生活。于是，我们看到他们精心制作了一具“狂欢之王”交由“法庭”审判。鉴于狂欢之王闹得最凶，最无耻，必须杀一儆百，当众烧死。

    原来文明和野蛮只是平衡人类身心的两只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