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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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手翻书，打开儿童启蒙诗选。读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望明月，思故乡；自然感觉此篇为情趣之篇；又读王之涣：“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欲远望之，必登高之；自然觉得此篇为理趣之篇；再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那孤烟，那落日；那鸟宿，那僧敲；这里领会到的既有情趣，亦有理趣。如果再仔细品鉴，则更能感悟那数学之趣，那烟是直、月是圆，那孤烟与大漠是标准的垂线，那长河的落日当然是圆，那圆为特殊曲线，那长河又是毫无规则的一般曲线；再说鸟宿是收缩的形象，近似一个圆；而僧敲是一道线状的展开，直线与曲线的对照，相映成趣，魅力无穷！这莫非数学之趣么？又从物理学、美学来思考，那孤烟是静耶动耶？那落日是动耶静耶？鸟宿当应为静，而僧敲当是为动；鸟宿悄然无声，僧敲砰然有声；物体的动态与静态自然相对，声音的有之与无之当是相衬。何其美哉，何其妙哉！

    无独有偶，那红楼梦中香菱学诗，读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思虑许久，疑惑许多：诚然，长河落日圆；但终不解，孤烟何以直？读啊，思啊，只有当她领悟那景，体悟那情，读懂那诗，才豁然开朗：大漠空无所有，只需一线纵划，孤烟上升，当然直也；落日为圆，其意在表现大漠的荒凉、浩瀚，却也不失华丽、丰满，此乃形式美。

    这思绪飘逸万端，上天入地，踪影不定，万元归一。诗意明显，才情暗纵；佳言需读，禅思宜悟。那诗意，宛如寒山寺前几缕袅袅晨曦，白桦林影影绰绰隙光中的悠扬竹笛，深山古寺寂静处的几声蛙鸣，淮杨河畔偶尔传来几声吴侬软语，这真是：何处无禅？

    这读诗感悟其趣：有情趣，理趣；又有数学之趣，物理之趣；有有形之趣，有无形之趣；有现实之趣，更有禅思之趣；读之、感之、悟之，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