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是一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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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里穷，母亲用土办法自制洗头发的茶籽渣，母亲的发间总飘散着一种恬淡的香气。母亲常背着我四处漫行。我依伏着她又黑又亮如瀑布般把我淹没的秀发，像枕着软软的芦花棉，像枕着一夜淅淅沥沥的春雨。母亲还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或讲着稀奇的故事。在树荫下，在田梗间，夏虫也沉默了，也静静听母亲如晚风般的述说。

    我大些点，母亲做起小生意，还利用空余编斗笠，于是，家里便有一种竹的特别的气味，幽幽的竹香，让我仿佛看到雨后拔节的春笋，让我在痛苦疲乏时仍有一股清新如竹的振奋，虽不及花香草香那样浓郁，我却觉着这是世上最甜美的味道了。母亲日夜忙禄地编织斗笠。眼也熬坏了，手也起了厚厚的老茧，我觉得心酸，母亲却笑了：“儿啊，只要你好，我累点也值了。”我知道，竹香中，母亲也编织着一个家的幸福，也编织着我前行的动力和希望。

    上初中时，我寄宿在校，一个月回家一趟了，母亲总是很关切地询问我的身体和学习情况，还忙着给我包饺子。母亲的饺子，特香，嫩绿的韭菜味，松软的肉味，透亮的面香，夹杂在一块儿。饺子不大不小，只一口便可吃下，咬一口，汁水。香味便溢满唇齿间。浓浓的饺子香，总会令我忆起那段虽不富足却很知足的日子，令我忆起母亲欣慰的面庞和劳作的身影。

    高三放暑假，我到家了。母亲正在洗头发，我在一旁，母亲那一盘长发垂下来时，我不由一怔，母亲的头发已很是疏少还混杂着好些白发，已然不是我儿时那般乌黑浓密又飘逸了，而唯一不变的是那恬淡的茶籽香，依旧萦绕着我，像昨夜的一场梦，让我又似乎听到母亲轻柔的歌声和温暖的数语，可惜，母亲的歌喉已不在清甜，母亲的青丝已日渐染霜，母亲的身躯再也承载不起我了，想到这些，我止不住潸然泪下

    母亲啊母亲，我何时跨越秋季的驿站，以最丰硕最甜美的果实回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