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念翩翩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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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时光，其实是不可以追的，一如旧梦无可重温。如果，仅仅是作为一种祭奠，而非遗憾温柔的吊凭，我想，在荏苒过隙之后，还能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冷峻，或者暧昧，在切入现实体肤的那一刻的时候，显然都毫无意义，这，真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失去。

    上周，单位一行若干人等前往北戴河游玩，辗转迂回，舟车劳顿，并未觉得如何的新鲜。就像生活中很多人感触的那样，在不再新鲜的年纪，遭遇任何的新鲜，都不复有了那个年纪所能有的体悟。海浪、沙滩、日光，都不过是一种逃遁的藉口，凭借这种逃遁，隐匿另外一些纷扰，或者忧郁，渗透在碧海云天之中，倒也获得了些许短暂忘情的快乐。

    总会有一些人，惯于在忧伤里独舞，影子，谁是谁的影迹？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那个女子，比这诗歌本身更优美雅致。而今，我只是把这一切定格在胶片里，封存起来，在偶尔冷的夜里，独自抽烟怀想。早已习惯这样简单的生活，白日里的种种繁复，需得靠了夜的清幽来过滤，很多人事不再了，可是一样在我的烟雾袅袅里存留下痕迹，这样的记忆常常让人感动。

    记得有个朋友，也是一个空灵女子，清秀羞涩的，打我认识她起，就格外的偏爱橙子，但是奇怪得很，每每小聚，她都在剥橙子，却从不吃掉，可是还不停的剥，那一片橙黄，就像绽开一簇簇的丁香，有形有色，也香气四溢。感觉好奇，就问为什么。她幽幽说：仅仅是喜欢这种橘子香水般的味道。后来，我想到了快乐，或者幸福，其实，它们何尝不是一枚饱满而馨香的橙子，我们在剥离的过程中就已享受了它的全部，为什么要非得吃掉呢？

    于是释然。原来如此。

    拾捡起一些碎片，闲暇时慢慢拼凑，感觉快乐，因为抽象的快乐纯粹是一次心灵的旅行，而在温暖逐渐复原的时候，这份远离具象的快乐，就显得比它本身更有意义。快乐，原来是可以无数次创造的，但却丝毫和雷同的复制无关。

    鸽子窝，毗邻海边。夜静，一阵雨过，空气变得很轻很轻，湿润的海潮气息里，围坐在干净素白的马路上吃海鲜，路灯高高远远的，宛若睡梦中默然不语。刚开始挺冷的，那个女子披了一件鹅黄色的浴巾，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分外的柔媚，在我的印象里，那晚她很少说话，吻合了彼时的气候，也成就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清冷，适合散发芬芳，也适合以同样一种摒弃喧嚣的心境观察一个人。隔了三个位置的空间，她存在着，随意闲适的将浴巾横肩在胸前搭个结，暗香浮来。轻柔的夜色，就这样一点一点洗去了昼日里的脂粉气，燥热和欲望，挡在了外面。

    旅行的时候，那些真正在路上的人，最后都会忘了那些绚丽鲜艳的色调，璨若烟火的风景，大抵敌不过惨淡流光的淘洗，最终也斑驳得没了痕迹，相反，一些清凉的影迹，却在心底留下烙印，如同沉入干净玻璃杯的茶叶，稍稍晃动一下，就摇曳浮沉。

    在夜里思考，我看见一阵海风拂面而来。一些不眠的海浪，让我想起我的那段青涩却美好的翩翩少年时光。

    目光投向远方，那个此时梅雨季令的故乡，静静安睡我的那段少年时光。远离了青山绿水的日子，太多的事情乏善可陈。

    我的青涩留在了一个南方的小城，一样毗邻池水栖息，湖心中央有一个小小岛屿，夏日里，常常在水里游泳嬉戏，偶尔黄昏时仰躺河畔的草地上，草很香，清幽素淡的那种，天空瓦蓝瓦蓝的，带去的书，大抵是看不进去了，因为脑子随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开始做梦，或胸前，或头下，书籍在那样的环境里真的非常的美。

    剪影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那时的少年，你还会记得么，一次，为了偷窥湖心小岛上小庙里僧侣的生活，光了身子游泳过去，却让小沙弥驱逐追赶的狼狈样子，那个玩伴，散去了，据说依然停留在南方的天底下打拼自己的未来，而自己，象任何一次逃离一样，迎了风，也散了，散落到了有着干冷凌厉寒风的北方。何年何月再相聚？成为一种内心莫名的期许。如今，我们都做了太多的梦，但无一例外是和欲望相关的，只是那些翩翩少年时干净日子，却一再在尘世里搁浅，被善意所遗忘，染了埃尘。

    今天，我在别人的相片里，经历了一次那样远去的时光。那年花开，翩翩少年郎不再来，掬一捧水，或留存，或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