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那个人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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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阳宝对此一点未觉。温柔又罗索地安慰小艾，初次下厨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下次回来我亲自指导你，你的厨艺定能突飞猛进。
小艾唯唯诺诺地敷衍。好啊，好啊。你啥时候回来呢？
阳宝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手头的工作很紧，抽不出空来。宝贝，对不起啊。
小艾漫不经心地应，恩，男人啊，工作要紧，你要安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小艾如此乖巧，完全不若平日的胡搅蛮缠。小艾总是佯装生气，向阳宝索要某件物品来换这长时间的两地相思，阳宝明知如此，却故犯，乐此不疲。
而今天，阳宝虽然有点诧异小艾的情态，也未多想，就扯开了话题，开始聊那些情人间亲亲我我的私房小情话，我很想你，每时每记得都想。你有没有想我啊？
这些话，阳宝说了很多次，小艾更是百听不厌。而今天，小艾头一次对这些话产生了倦意，虽然用手捂住了手机，声音也压得很低，可是小艾有些犹疑地望了望对面那个人。
他一脸平静地坐着，仿佛对她的电话毫无所觉。
小艾这才舒口气，娇滴滴地与阳宝絮叨。
电话很长，足足唠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小艾的催促下，阳宝才略有不舍地挂断电话。完了还不忘说了一句女人最爱听的话，宝贝，我爱你。
阳宝这个活泼开朗健谈的孩子，小艾有些温暖地看着手机发着呆。
是男朋友吧。
这句话把小艾拉回现实。
小艾抬脸微微一笑，不，是一个朋友。
回答得干脆利落，无一点拖泥带水。
可是，可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艾的内里突然就微微地一痛，仿佛某个地方被针扎了一下，又好像是某个地方突然被挖走了一小块，空空荡荡的。
然后，她看见对面那双眼睛微微扬了起来，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动容。
赶走了小艾心底的那点痛。
六
小艾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骗林家至。
也许是因为爱吧，因为爱，所以骗。
也许不是因为爱，爱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谎言，怎么可能将心分成两半，一半在天平的这边，一半在那头。
小艾爱的是阳宝，那个阳光健康的阳宝，那个每时每刻都闲不住嘴巴总是有很多很多话的阳宝，那个将小艾照顾得无微不至容不得小艾有半点伤害的阳宝。
可是，小艾为什么又总是在夜里看见那双微笑的微微上扬的妩媚的小眼。又想起她烫伤时候林家至脸上那一丝不可捉摸又有点朦胧的焦急，还有下午他脸上那不是太明显的笑意，以及他俯下身，小艾看到的那张冷淡神秘的勾出小艾情思的侧脸。
总之，从这时开始，林家至开始不时地串小艾的门，和那只雪白的渐胖的名唤小美的破了点相还未痊愈的小猫一起。
小艾屁颠屁颠地开门，迎他们进来。然后又假装着毫不在意地转身，去给林家至端一杯温开水。那只怎么也闲不住的小猫开始在小艾的家里上窜下跳，将她挂在墙上的那个不远千里由阳朔带个民族风情味浓重的小绣球撕扯了下来。
林家至揪都揪不住。
这个倔强的放荡的小白猫，每次来小艾家都会闹得不可开交，林家至多次慌乱的赔礼道歉和小艾温和的柔情的笑。
终于有一次，小艾应林家至的邀，去了隔壁房间。那个简单得只有一桌两凳的简单的家，那只无物可挠小白猫只好在阳台上窜下跳，打发寂寞又无聊的时光。
一个男人和一只猫，这么凄苦，这么寒凉。
难怪，连猫都耐不住寂寞了。
七
终于，像小艾内心希望的那样，与林家至混得很熟很熟，像红苹果那样的熟。
林家至偶尔送小艾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他不知道小艾不喜欢玫瑰，小艾只喜欢香水百合，喜欢那淡淡的香。然而，只要是林家至送的，小艾就会欣喜若狂。以至于，林家至以为小艾是喜欢玫瑰的。
林家至开始不经意地约小艾外出，也许是经意的，假装不经意。小艾也不会理会了，她有点愧疚有点怯懦有点欣喜有点心花怒放地去赴他的约。
她甚至偷偷地幻想如果她和林家至在一起，要将他那小屋装扮得花枝招展，要把那只小白猫养得肥美圆润。
她偷偷地，偷偷地想。
像个背着丈夫偷情的少妇那样。
阳宝从来不送任何花，也不请小艾去任何地方消费，记得拍拖后第一个情人节，在小艾的软硬兼施下，阳宝才心有不甘地带着小艾吃了一次烛光晚餐。
事后还心疼不已地絮叨了无数次，那一顿可以褒十次乌鸡汤啊。阳宝的语气无比幽怨，次数多了，杨小艾也觉得那一顿太不值得太不应该了。
后来的无数个情人节，阳宝褒美味可口的汤，把小艾的小肚皮撑得圆圆滚滚，比那小白猫的小肚还丰腴。
是的，阳宝是这样把生活过得平淡朴实。
他只是把所有存款都给了小艾。
阳宝，杨小艾已经有了阳宝了。
于是，杨小艾的心里开始患得患失，不知所措，忧心忡忡。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怎么又贱又脏。
小艾突然就非常挂念身在外地的阳宝，那个实在的憨厚的阳宝。
在这个音乐低迷，深入心扉的时刻，在林家至的手慢慢地抚上小艾的肩膀的时刻，在小艾就要迷醉在林家至的温柔里的时刻。
小艾推开了林家至，踉跄地夺门而出。
身后的林家至，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还有隐约的失落。
他以为，他感觉，小艾是不会拒绝的他的，会欢欣鼓舞地投入他的怀抱，从此开始亲亲我我，甜甜蜜蜜的生活。
八
上了taxi，小艾赶紧拨通了阳宝的电话。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这个时候的阳宝，本应该歇息了。
阳宝，杨小艾的爱人阳宝是一个作息时间准确有规律的人，早上七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准时要睡觉，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关手机。
可是，今天，阳宝的手机里没有传来的不是那个生硬的毫无温度的冰冷女声。阳宝的那带着点点鼻音的厚实声音，迷蒙地应，喂。
杨小艾就这样，就这样握着手机，好半晌才张口。
阳宝，我想你了。
宝贝，我也想你。
回到家的时候，小艾又看见那只小白猫，她正躺在小艾的桔色沙发上睡得正酣，呼呼地，呼呼。小艾啪啪地穿着拖鞋过去，像林家至那样揪起她的脖子，小美呜呜地叫，叫得小艾心里更慌更乱。
还是将小美从阳台送去了隔壁，小艾小心翼翼地看着小美那丰腴的身子灵巧地穿越了防盗网，回到隔壁那间幽暗清冷的房子。
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艾不会再理会这个男人，就像送走小美那样，把他从心里赶出去。
她确实是喜欢这个小眼睛男人的，可是，他却这么无声无息地不说一个爱，也不说一句喜欢，也无任何的暗示就抱了过来，把小艾的肥大的美梦泡沫给拥抱成幻影了。
那不是她想要的男人的样子，她心里某处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卡卡碎裂的声音。原来，有些爱情，只能念想，不能触摸。
小艾沮丧地躺在沙发上，开始默默地想念阳宝。
阳宝才是小艾的白马王子，阳宝才是小艾的真命天子。
还有一个星期，阳宝就要从那里回来，他们要像结了婚的夫妻，一起做一对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只关心粮食和蔬菜。
还要在不远的将来结婚，生小孩，然后变成和睦幸福的一家人，然后在那所面朝大海的房间里，慢慢携手老去。
八十岁的他们在春暖花开的午后，喝着一杯温暖的茶，回忆一生里所经历的人的事，回忆曾经差点出轨而又悬崖勒住马。
人生如此美好而短暂。
又或许，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阳宝，此时此刻，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