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不能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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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说，大伙儿辛苦多日了，今天去太统山玩吧。豁然明朗的办公室里，六七个人心中的窃喜、雀跃之源在瞬间我想并不来自于太统山的魅力以及对它的向往。只是一份因为有了旅程的心境。

    一行七人带了水和食物弃城西行。一路歌声不断。出城不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出租车司机犹疑不决，头儿也说不准哪条路能尽快到达目的地。末了，大家说，随便走吧，走到哪算哪。于是很从容飞扬一路的闲情逸致。也是有了这样的打算，欢喜着的心，不是因为要到达的终点，而是因为在不断靠近某个终点中美丽心情的过程积累。

    正因为此，下车后在开始贴近泥土、贴近大自然时，没有谁因为对于我们已然迫切起来的心，太统山仅仅呈现出它保养完好的衰败而懊丧。我更是急着要与泥土、与自然互换私语，完成一种倾诉，回忆的结果便是我一点也没有记住太统山的全貌，只记得了它在接近正午的阳光里仍旧笼了一层淡蓝色的雾霭，它因此而娇羞地怀抱着的柔静、秀气和妩媚。只记得了当时接近它的心。

    顺着山间缠绕的小路不断向上。初春的太阳在空旷寂静的山里网住一片炽热。向阳处有零星的草探头探脑，若不细看，很难发觉。一两声细微的叹息，是指尖大小的山花旧岁仍守着的淡紫的梦。轻妖细脆的嗔怨，孕了多少等待的依据。在你必经的山路旁，有它淡然静寂的青春。正是世上存在如此之多细微的对你的等待和坚持，你的心才不致总在掠过惆怅，所幸你总在向往。没有预谋能与哪个山精相遇，邂逅这般的小草花，心是怎样的意外和痴迷？

    一点一点我们切近山的深层肌肤，树们在周遭大片的空白处伸延着疏疏朗朗惺松的瞌睡。阳光渐毒。大家都在喘气了，脚步慢了许多。便席地而坐，吃了手中早已负重的食物。矿泉水竟是带了山风的一点点野，一点点甜腥的调皮。一如被水还是被山风激动了的心。而双脚却正在欲迈无力。一片欢快小巧孩子般饶舌的叫喊，是拿眼锁不住转眸寻不见的飞鸟。它们的叫喊和飞翔在山里划过绿色的寂寥。

    接近山顶时，我们皆累卧山石。闭着眼只能喘气，而头儿已经站在山顶了。

    山顶上庙宇很多，路过时我们都噤声敛气。静悄悄无言的神灵们习惯了空茫旷远的静，哪经得起来自俗世的纷扰。我们只是侧身转眸挥挥衣袖的过客，而非山风一样的归者。在山中我们不能在哪一棵树哪一株草身旁长久地停留，更不能把自己当棵种子树一样种在山里。我们的脚步一刻不停，踏上了下山的路途。

    大约在七八个小时的时间里，整个出游的过程只是走啊走、爬啊爬。走与爬的间隙，除了我们充满野性的歌声，只剩下了山风温吞吞的充填，别无其它。而下山的路途，完全可以叫车来接替我们困乏的双脚，迅速回归城市的僵硬进行时，但谁也没有说出那句话。在已变得惬意起来的旅程中，用另一种方式取代我们风尘仆仆的双脚的行走，会像打断一个爱情故事一样打断一份心情。

    欲罢不能的攀登和行走，我想这是头儿给我们无言的珍贵奖赏。无论困境，无论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