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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请问你在哪些刊物上发表过东西。我说,以前没有,如果你给我发了我就有了。编辑沉吟道:我们不发新人的东西的,还请见谅。而且,你的小说后面还有问题,你写那些内容跟我们社会的主流不一致,所以,只能发在一些省级的文学刊物。我就和他探讨有关主流的问题,结果什么结论也没有。这时只听“咚”的一声,手机没电了。赶快换电池拨号码,手机说:你的电话已欠费。靠!前一天我充值了五十块之后今天还是第一次通电话呢。我本以为这次有机会上国家级刊物了,怎么说电话费也能捞会来,不想还是打了水漂!这也就罢了,可老婆得知我欠费了,问我给谁打了电话。那意思,是怀疑我有了婚外恋,她在家庭的地位已经被动摇了。我越是解释她越是怀疑,最后我只得向她坦白说,我爱上一个姓文的女子,单名一个学字。
跟老婆解释完我又在想那编辑的话:我怎么才可以由一个新人变成旧人呢?
不管怎么说,文学这直娘贼依旧像狐狸精一样纠缠着我,使我心甘情愿地被它吸血抽筋。有一天,在某网站的一个文学沙龙和众多爱好文学的兄弟邂逅,看他们谈得唾沫飞溅,自己也跃跃欲试要多两句嘴。其时我正读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那是我最钟爱的一部著作之一,已经读了不止六遍,有些想法想要和别人分享,就抓住一位自称读过很多书的兄弟,问他对该书有什么看法。那位兄弟很是不屑:那也算得上是优秀的作品?小儿科一样,谁有兴趣说它?我说我觉得很好啊,场面很宏大,人物形象丰富,语言特别感染人,我每读一遍都泪流满面。他不再理我,跟几个小女生聊天去了,使我特别尴尬。过一会儿他抛过来几句话:你读过爱尔兰作家某某某的某某某、坦桑尼亚作家某某某的某某某吗?浇得我一头雾水。我只好喏喏地说不知道,他说:你最好去看看。我说是,就看他们聊。那兄弟好本事,打字速度飞快,四五个小女生追着他聊,他依旧游刃有余。过了一会儿,我倒是看出一点端倪来了:他说的作家作品全是我所陌生的,我自认为读了许多书,但在他的面前我显然是一个白痴,然后他说他的一部长篇就要脱稿,他相信一旦面世必将一鸣惊人。小女生们打出各种崇拜的表情,急于以身相许的心情溢于字里行间。而这位兄弟却很有耐性,说:我这几天正忙于创作小说最后的部分,写作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过几天我们再电话联系吧,希望你们不要打搅我。几位叽叽喳喳小鸟一样的女孩儿顿时安静了下来,倾听这未来最伟大的作家的教诲。也许是出于妒忌,我问他,你读过苏童的那篇平静如水吗?他说,中国作家水平低,我一般不读。我说,那是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找来读读吧,我觉得你跟当中的主人公雷鸟很像。他说雷鸟是谁?我说你自己看吧,真的很有意思的。我没告诉他,雷鸟是一个三流诗人,靠诗歌勾引小姑娘,骗取人家的贞操,最后卧轨自杀。尽管我愚钝,但最终还是明白了,这位兄弟也许跟我一样,自己的文字在现实中找不到巢,就跑到网上找寄托来了,不同的是他在网络上找到了快感,而我呢,注定阳痿。
现实的世界里,我也曾遇见过类似的一个人人。该老兄特别健谈,用我们云南方言说,叫做文凭超过水平,屄话超过文化(注:这是一句流氓话,本来想找一句不是流氓话的话来代替,但忽然见发觉把它用在这里实在是恰如其分,精美绝伦,就把它用上了)。该老兄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只是无缘拜会。有幸在一次活动上认识,就怀着崇拜的心情说:现在在发什么财?他说:我在写小说。跟任何人,他都把自己定位在作家的范畴,虽然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件作品在地区及以上级刊物上发表。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佩服他的勇气。这叫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先把舆论造出来,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变成作家了。我有一点想拜读他的作品的欲望,就含蓄地表达了这种想法。他也曾见过我写的几首歪诗,马上答应了我,还给了我电话号码。后来才听别人说,他以为我要向他拜师学艺。而且这老兄收徒是很有讲究的:女弟子来者不拒,男弟子要写申请等待审批。对我,他可算是破例了,可我又没那兴趣,只是想看看自称作家的他到底有多深的水。他收弟子的传说就马上就有了佐证,一个女青年向他问这问那,好崇拜的样子,第三天两人就手拉手地走路了,亲热得很。
不知道哪朝哪代,文学居然具有了勾引异性的功能,我以为这是很多自诩作家的人津津乐道的原因。自那以后,我好久不敢提笔,总觉得自己也像一个打着文学的幌子骗取女色的家伙。文学失了贞,我还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吗?
如果你喜欢上文学,你这辈子注定是要被她左右了。她就像你的情人,爱她心里发慌,不爱她心里更堵得难受。末了她还要两手叉腰站在你面前说:老娘不把你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老娘就不叫文学!
这狗日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