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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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吴氏不相见已十七年有余了,我格外想念吴氏。
吴氏的真名在我记忆中已被时间的河水漂白,唯一剩下的,仅仅存在于我族人偶尔的谈吐之间,我大概只能通过他们,来怀念吴氏。
吴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妇女,在20世纪的西部农村,妇女的解放运动虽有波澜,但没有丝毫的惊奇!她的睿智、坚强、仁爱与朴实,撒遍我们那个乡村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座上山冈。她是如此的令人崇敬,这算得上是封建时代仅在我生命中遗留的伟大奇迹。
我和吴氏无疑是有缘的,这种缘分是围绕着一种家族间的亲情逐渐在我心里发芽、生长的,它得益于共同的血脉滋养灌溉,最后的果实却是她对我及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吴氏不知道是哪一年嫁到我们村子里的,她的丈夫是和我父亲同辈的堂伯,按族谱理论,我实际该尊称她为“吴大妈”但我不愿意这样称呼她,因为她的精力以及所释放出来的能量,足以让我震惊,她根本没有那个年龄的衰老、自虐以及无望,反而蓬勃、自爱、充满阳光!
吴氏有两个孩子,皆为男孩,和我同辈且算我兄长,其中一个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在很小的年纪,便远赴他乡求学,最终光宗耀祖。另一个,天资愚钝,但秉性淳厚,庄稼地里,你总能看见他忙碌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吴氏勤劳的熏陶,她最终得以继承那种憨厚、踏实的优良基因。
我对于吴氏最为深刻的记忆,是从“公鸡”开始的,那时我大概五岁,每逢赶集,我都会乖乖的跟在母亲身后,看着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遥望着地摊上琳琅满目的玩具,眼光总是不忍从上面挪开。而睿智的吴氏,绝对是理解我的,便不顾母亲的阻挠,慈祥的询问着我喜欢哪个,我便毫不犹豫的指着红红的大公鸡,它是一款塑胶玩具,白色的鸡身,红红的冠,格外惹人怜爱。最其妙的是,当我每一次用力的挤压,它都会发出各种不同的鸣叫声,这令我十分着迷。当时,市场经济是一个新玩意,在落后的农村能见到那样神奇的玩具,后来令我大为震惊!直至今日!
“一元一个”地摊老板用无情的价码拒绝着我们,母亲说:“还是走吧!多贵呀!”我当时不知道吴氏看我没有,可她便毫不犹豫的从用手绢里裹得紧紧的零票钱递给了地摊老板,那个动作是很漫长的。因为,一元钱在那时候,在我的族人里,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概念!绝对不用我多做介绍。
那一天,我无疑是活得快乐而精彩的。回到家中,我爱不释手的玩弄着这心爱的物,也不时的向伙伴们炫耀着,而吴氏,脸上的慈祥目光仍旧显得那么仁爱!后来,在一次玩耍“公鸡”的过程中,因和她的孙女争执“公鸡”便不明下落。可关于吴氏的印象,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
另外一件则是关于我的父亲。上个世纪90年代时,父亲三十多岁便不幸患上了胆结石,由于身体过于疲惫导致免疫力下降,不得不到医院接受手术治疗,昂贵的医疗费用压得家人喘不过气来,母亲不得不亲自进入县城照料父亲,于是,看管我们姐弟几个的重任便落在来“吴氏”的肩上,因为“吴氏”和我家的关系非常融洽。那时正值六月,院前的豆芽正在架子上蔓延着希望,枝蔓上下也不断结着嫩绿的果实,阳光每天都从我家房前对面的山腰升起来,暖暖的。这时,我们都会在院前的篱笆边上看见一个人在用扁担挑着水,对,那个人就是“吴氏”那时,家里的牲口很多,吴氏总会忙到很晚,但她还是很好的安排着我们的起宿,并且井井有条!农村的拮据总是伴随着我的童年,那时,缺粮揭不开锅的日子总是很平常,但我从未感觉到丝毫的饥饿,这和“吴氏”的仁爱不无关系。每当遇到没粮的时候,她总会把升斗舀到自家的米缸里,这是我迄今为止极为感叹的一件事,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她吧!
吴氏,多么仁爱的一个妇女!她的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爱的光环,在我动荡的童年洒下了关于爱的种子,在我心里不断发芽生长,这种于苦难中的真情,让我得以见证世间的美好,感激吴氏,怀念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