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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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美丽，是指使人发生快感的；所谓真相，是指相对于表象、表面的，隐藏于背后、不为人知的。由此可知“美丽”的“真相”极有可能是不美，甚至是丑。

    记得校园曾流行过一个段子：“xx女生一回头，男生集体跳大楼。”当然，这是夸张。即便是“丑”的真相令“美”的联想大打折扣，甚至颠覆，也不至于有集体跳楼的惨剧发生。但从这虚拟的事实亦可得知真相的可怕程度。

    对于美，人们总是热衷于联想的。尤其是对于女性的美。从古到今，基于男性的审美眼光，对于美的形容词，不胜枚举，其中不乏夸张和吹捧。从“窈窕”到“纤弱”从“丰腴”到“健美”无论肥瘦，自有说辞；从“螓首、贝齿、樱唇、杏眼”到“黛眉、葱指、柳腰、金莲”女子身体的各个器官、部件，都被拆分为各种美的代言。纵观文学史和民间白话，关于美的审视和联想，或形容、或比拟，或借喻，大展手段，花式纷繁，也将那些天生丽质的女子通过联想，愈发显见其美。这其中的原由，有真心赞颂，有曲意逢迎，有礼节退让，有审美缺陷，也有王婆情结。

    有了美丽的形容词，还是不够，便要从生活中找出活生生的例子来充当说明。中国古有四大美人，美到什么程度呢？“美丽”“娇柔”等通俗形容已不能尽言其美了，随便拉个小家碧玉便能当得；“尤物”“佳人”在公众选举出的美色代言人前也显得不足以说明问题，随便拉个大家闺秀亦能当得。怎么办呢？只好从身外下工夫了。于是，西施沉鱼，昭君落雁，貂蝉闭月，贵妃羞花。美到什么程度？美到不可方物，没有什么事物能够与其比拟了，只好让那鱼啊雁啊花啊月啊的都美到晕眩、美到窒息、美到忘我，被美色一一干掉了事，才算美到极致了。

    古人当然是善于描摹和夸张的。现代人做惯了信手拈来的事情，随便翻翻古书，背三首唐诗、两阙宋词就足够用了。可偏有那不读书的人，不会仿那古人拍腿道个“妙哉”面对美色，想要加以赞叹，却无从开口，只好将就点儿，通俗点的，脱口赞个丰满、苗条；夸张点的，干脆说自己流鼻血，也就是了。俗是俗点儿，也能落个人见人爱。

    然而，真相如何呢？大抵名不副实的。四大美人，也不过是凡人痞子，想来不会比如今的电影明星美哪去儿。如何落得个名垂青史？究起根由来，范蠡是最大的造谣者。不过一平凡村姑，愣是被他的如簧巧舌鼓吹到美得一塌糊涂；至于玉环，体态肥胖，碰上个想做官的李白，活生生给说成了仙子，还给写进诗文流传后世，不知误导了多少寻美之人。文人夸起人来是不吝笔墨的，说那贵妃羞煞牡丹，保不准是李白醉眼昏花，弄错了个儿；昭君公主，一身的羊膻味儿，怕是洒个七八瓶巴黎香水都难掩其味；倒是那貂蝉，体态婀娜，行如风摆杨柳，静若月落平湖，其美是典型之美，通行之美，蔚为大观。然而，她的美，令钢铁化作绕指绕，毒药也能变美酒，挑得董吕纷争，父子兵戎相见，果然也当不得心灵之美。

    然而，斯人已逝，容颜不存。对古人之美的真相，已难以考证了。掩埋于历史尘烟的真相，其实远不如现今之美的真相来得可怕。考证起来，也颇为便捷。单说那些频频出镜的女星，其美有多少是出于天然的成分呢？动辄利刃相加于自身，割了眼睛割鼻子，削了大腿削小腿“做个拉皮”跟自家厨房里“拍个黄瓜”一般简单。那些“桃花眼”“杨柳腰”“闪电臀”“海涛波”搞得女人妒嫉，男人喷血，却又有几人因循自然？就好比街市上的西红柿，有几颗是未经催红，自个儿打菜园里长出来的？

    信息时报曾公布过一份好莱坞整容女星名单，从安尼斯顿的鼻子到小甜甜急速成长的胸，一夜之间判若两人；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整形医生的鬼斧神工却也难免雷同，竟将赫利与凯莉修整得如同一人。

    真相是如此可怕，以至于，让我这个颇为自是的审美者一度怀疑起自己的审美水平。与此同时，更加怀疑在这个时代，对于女性容颜的审美必要性。

    忽然想起，某君曾与某女交易，以手触其丰胸，笑问：假的？女讥之曰：你见过真的？

    写到这里，不免羡慕古人了。古代美女多是被文学作品和传颂者推上美的高峰，不管真相如何，人家毕竟还是自个儿长成那样的。而如今呢？走在街上，你切莫只惦记着丰胸美腿，保不准刚从无影灯下爬起身来，胸前灌满了硅胶、腿上缠满了绷带呢。

    真相，不是可怕，是残忍了。

    2005-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