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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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风裹着黄粉四处飘荡，染黄了禾苗、树叶、荷叶金黄金黄的。豆禾焦黄，一碰即碎。树叶枯黄，摇摇欲坠。稻谷在秋雨中熟透的，黄灿灿沉甸甸的。

    十月一日，国庆节，又是农历八月二十八，这是一个多么好日子。出游观光、开业庆典、。

    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温度不高还有点闷热，我穿着短袖衫出门，去参加在另一座城市的婚宴。中巴车人满为患，车费也没有因不是旅游而减免，照样涨了三分之一。秋雨硬是没有忍住，还是柔柔地牵出丝丝细线，空气中有了些湿润，也添了一些寒意。

    婚宴在三星级豪华酒楼举办，多对新人参差不齐地排站在门口，喜气洋洋，新娘的脸泥着白白的粉底，粉面再抹上红红的胭脂，睫毛上闪着金色细碎的彩纸，裸露着臂膀，宽大的裙裾摇摇欲坠。我寻到那对新人身旁，镁光灯一闪，瞬间的场景定格。

    大厅内乱哄哄的，两台空调冷气也无法排解人体的热能。我站在空调出风口，等待着那对幸福的新人到来。在浪漫轻柔的乐声中，新郎新娘款款步入大厅，几百双眼睛随着他们身影在移动。司仪就是司仪，三百元就是三百元的水平。我推托了司仪主持，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兴致。司仪幽默调侃、雅俗共赏的语言风格让婚礼高潮迭起，掌声阵阵。新娘的母亲深情地望着今夜格外漂亮的女儿，泪水盈盈，忘记前几日为嫁妆礼金及婚礼程式与女儿争执不休。新郎的母亲幸福中有了丝丝苦涩，摄影机前颤抖地递过鼓囊囊的红包，这是一项礼仪，钱的多少决定对儿媳重视程度。她木木地站着，接受新娘新郎三鞠躬的拜礼。司仪将高潮推到极致，请新娘说一句爱的宣言，新娘脸庞荡漾着幸福羞涩的笑容，即使他们以前共同生活过，今天仅是举行仪式，但还是眼眶蓄泪激动地说：幸福、快乐一辈子。我心生些许感动，想着她那幸福快乐的日子。轮到新郎说时，新郎扭捏了半天才挤出：我爱你。我失望之极，这是多么熟稔的词啊！注定没有感情色彩，仅仅是为了应付司仪及大家的热情期盼。如是我会说：爱在今夜，爱在我们共同经营的爱巢。爱着当今的你，爱着共同经营的未来，谁也说不起爱到永远，爱是无法承诺的。多少离婚的人儿当年那样信誓旦旦，那么多承诺，海枯石烂直至永远。能吗？难说。

    新娘新郎离开了双方父母，到别的桌子敬酒去了。婚宴的菜很是寡味的，我离桌寻找亲戚，毕竟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所认识的人近乎于无。寻着亲戚刚坐下，就被一亲戚拽住给我指人。那是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姑娘，机警的眼神有点飘忽。她是那个男孩女朋友，男孩帅气十足，却有着几分幼稚淘气。今夜参宴，是为爱而来，她比男孩大六岁，世俗的眼光让她胆怯，但掉入爱情陷阱的她却又不能自拔。在人们指指点点中如坐针毡却不能逃避，男孩让她来接受家人亲戚的面试，无论如何得稳住。我用游移的目光扫描了几次，或许是素妆的缘故，姑娘没有实际年龄的那么大，比我想像的要漂亮。所有人都觉得姑娘漂亮，还是精明能干的那类，却没有一人赞成这桩姻缘，男比女大六岁比比皆是，也大行其道，老夫少妻是成功人士的婚姻，也是人们羡慕的婚姻。而女大就难说了，有点诱惑的意思，让无知的男孩上当受骗了。女人经不起折腾，年轻能撑平皮肤，再几年还可用粉泥，久了就不行了，一旦皱纹折深了就有娘的感觉。娘是唯一的，妻子不能是娘。

    我没有心情参与其中，也没有接受新郎的邀请去新房。我不喜欢新房闹法，曾经看过种种毒招，即使现代年轻人多是了解对方身体，但新婚之夜毕竟还是神圣羞涩的，而那些朋友戏闹的招式层出不穷。当我看到让新娘把两只鸡蛋从新郎的左裤腿进到右裤腿出时，我的心随着新娘的手向上游移而提到嗓子眼。咔嚓一声，鸡蛋在新郎的某个部位裂开，蛋黄渗出，这是我想像的场景。新娘手巧，在沿途不平坦的道路上摸索着，却也能顺利过关。我回到新郎父母老屋聊天，大家兴致很高，他们聊的是婚礼的场面，还有男孩与大女孩的纠缠。没头绪的话题了无生气，我移到老太房间，聊起无关婚姻的话题，却又是一番情致。不想，那边人许是少了我不行，陆陆续续又走了过来，接着聊起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另一间房内，男孩的父亲闷闷地抽着烟。

    雨拽出了丝，淋淋淅淅挂了一夜，软绵绵的。我被浓茶折磨得翻来覆去，抱养枕头数着无趣的数字，却又想着所谓幸福婚姻的定义。

    麻将没有留住我，没有智商人是不能摸麻将的，那是对麻将的亵渎。踏上回家的路，虽然天很冷，与我身上衣服相对而言的，我对秋没有缘由的排斥。车主不会放过难得的机会，等待的耐力让人惊奇，还有超载后玩猫捉老鼠游戏的本领让我理不出头绪。坐在车上不断发送短信，忘记秋凉带来的寒意。农田在公路两旁闪现，金黄与深绿是秋的主色调，收获的季节是人们向往的，也是最苦最累的季节，挥舞弯刀收割着一年的汗水。泥水和枯叶沾满青筋饱胀的腿，细雨花针般斜飞。

    男孩的父亲在中途下车，痛楚写满脸庞，秋意浓了，望着雨中颤巍巍的身影，我心里酸酸的。从男孩父亲的眼神里我读到无奈和彷徨，他爱儿子，爱儿子的一切，而世俗呢？他能把握吗？

    车走走停停，天天渐渐暗了下来，飘零的秋叶沿着车窗玻璃无声滑过，我没有兴致欣赏落叶，一夜无眠的睡意却阵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