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背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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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该怎样来描述这座城市。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没有河流穿过的城市是没有灵魂的。而我脚下的这座城市却有两条河流穿越，如果选择一个至高点，你会发现两条河流在这里是平行着的。两条河流以外就是另外的城市了。就是说，这座城市是水中间的一条道，在这条道上走路的人，随时都有被水吞没的可能，没有任何安全感。这很像我梦里见到的情景。冥冥之中，上苍已把我交给了水。我是属于水的，我是属于水的。如果把座城市比作人，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有一个灵魂。如果他有两个灵魂，那么他就是双重性格，他是不正常的。

    两条河流代表着不同的文化特质，它们同时穿过这座城市，没有交汇，只是平行地向前延伸，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相互竟争着，仿佛是这座城市的两条血管，流着不同的血液，最终造成不同的性格。这很像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两种人格斗着，一个很可能是天使，另一个可能是魔鬼，有的时候天使战胜了魔鬼，有的时候天使战胜了魔鬼，这个人便成了一个善良的人；有的时候抓住了住天使，这个便无恶不作了；有的时候天使与魔鬼打了个平手，这个人便达到平衡，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这时候，这个人最像一个正常的人。

    这座城市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这里的几个风景区，到处都是传说和历史，如果没有了这些传说和历史，这些风景将失去了灵魂。没有灵魂的风景，是死的风景，是一具保存完好的木乃伊。据说，这里有一个石头林，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石头上全都是书法作品，每年都有很多外国人到这座城市来，就是为了看这石头林，于是它的声誉鹊起。中国的文化需要得到外国人的青睐才能显出它的价值，这是多么可笑与可悲。这里的传说和历史，经过一帮无聊文人添油加醋般的津津乐道，变得辉煌和瑰丽了，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永载史册。

    文人们的诺言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这是一座充满谎言的城市，也是一座冷漠的城市。谎言成就了冷漠，而冷漠造就着更多的谎言。谎言总是带着诚实的面具出现的，它带着真诚的笑，含着善解人意的蕴含。

    这座城市里惟一的西洋建筑群，就矗立在润河街。那是英国人的领事馆，现在成了博物馆。听说这里开的第一家洗头房就出现在润河街。现在，润河街已成了洗头房一条街了。每天中午开始，这条街上店面的门口就会站着一个妖治的女人，她们的眼神都是慵懒的，却是充满欲望，她们对着每一个男人笑，笑里面飞扬着雌性荷尔蒙的气息，但那荷尔蒙已经变异了，不仅有性，还有铜臭。她们背后的门是紧闭着的，落地的窗帘半拉着，有着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羞怯掩盖着淫荡。这就是谎言，连门也在说谎。半露的玻璃窗里透出暗淡的粉红色的光，令容易猜想里面的种种暧昧。这里只有“小姐”没有“先生”

    润河街的吃也是名闻遐尔的，性总是和食相伴而生。阳光渐渐淡下去了，各类大排档便从地下突然冒出来，顷刻间，油烟味混着菜香就在空气里飘荡开来，慢慢地就不知道是什么味了。但这里却是静静的，听不到摊主的吆喝声，听不到吃客的喧哗声，这里的每个人仿佛都有了某种默契，静静地等待着，一如洗头房里透出的暗红的光。但这种静里头潜伏着闹，那是人心里面的躁动不安。

    食欲和性欲，这两个人类最基础的欲望，在这里达到了最彻底最完善的平衡。这就是润河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