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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小说网 www.yyxsw.org,最快更新冰河入梦文集最新章节!

    荷花的男人说死就死了。他才35岁,患癌症死的。可怜一个壮壮实实的汉子,死时只余一堆皮包骨头。

    荷花就哭得死去活来,哭声中,夹杂着怨骂声:你这没有良心的东西,说走就一个人走了,留下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二个孩子,可怎么活下去呀。以后每夜,村子里总能听到荷花撕心裂肺病的哭声,孩子们往往听得毛骨悚然。

    村民们再见荷花时,觉得她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恍恍惚惚,昏昏沉沉的样子,让人看了寒心。有好心的人建议尽快给她找个男人,让她改嫁,或许会渐渐好些。

    确实,自从男人死后,荷花就没有一天清醒过,她每天都在做梦,甚至包括白天。她觉得男人其实一天也没有离开过自己,他仍然和以前一样时刻在她的面前出现,她吃饭,他就坐在她对面;她睡觉,他也还躺在她身边。她只要一声招呼,男人就随之即来。只是,这日子有些颠三倒四,明明是应该白天做的事,她们却总在晚上做,而一些应该在晚上做的事,她们却又总是在白天做了。还有,明明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不知怎么的,又要重新再做一次。而结果,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

    现在,她又在重复一件早就做过的事情。

    锁呐呜呜咽咽地吹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释放出浓浓的烟雾。好象是送男人上山那天的情景。可她却明明穿着鲜艳的新装,看四周的人群,个个笑逐颜开。有什么喜事呢?朦朦胧胧中,她被人们簇拥着进入一个房间。那窗上,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啊,又要结婚吗?死鬼,你可真逗,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又来这些个游戏。好吧,你爱做就做吧,只要你喜欢。只是轻点,再轻点,孩子们就在外面呢,别让他们听见。

    接下来的日子,她家的生活有了些许的改变。男人不再到田里去种地了,他到离村子不远的一家城里工厂去上班,每月都定期有工资领。啊,这是什么时候变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也好,反正家里正缺钱用,二个孩子在上学,开销大。而且,她最近总是吐酸水,是不是又怀上了?死鬼,说过不要再生的,怎么又让我有了。说是这么说的,其实,为男人再生一个,她也乐意。他家不是单传吗?以前,生二个男孩,他就那么高兴,现在又有一个,他岂不是更要乐坏了?

    只是,她现在有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越来越不喜欢现在的这二个孩子呢?而且脾气也在变坏,动不动就爱发火,动不动就要出手打他们,这可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呀。还有,他好象得了什么健忘症一样,以前的事,他总是不记得了。她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村里人依然时常能听到荷花夜里撕心裂肺的哭声。有寡妇甚至梦见她和村里一些死去的人在一起。人们都说,荷花身上有鬼气。

    荷花终于生产了。这天晚上,她叫声比任何一晚都更凄厉。当他的男人急匆匆领着接生婆赶到的时候,她突然看清面前的男人不是她以前的男人,她大叫一声,就昏死过去了,从此再没有醒来。

    他的第二个男人,抱起刚刚出生的儿子,表情极其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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