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升起的时候我们的病人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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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凌晨3点多沉沉睡下去的时候，把手机放在身边，心里有点圪塔。那时候，我在猜测，或许会做做恶梦，或许明天根本就爬不起来。

    10月3号，医院值班，也是我在神经内科的最后一天实习。

    早上跟着值班医生帮肾内科收了一个病人，肺部感染的。病人家属问，肺部感染不是收呼吸科吗？值班医生说其实内科很多疾病的治疗都是相通的，门诊医生今天是肾内科的就把你安排这里了，治疗方面您其实是可以放心的。这个病人症状比较轻，反正最近肾内科没有多少病人，长期没有病人科里可是没有什么奖金发的，自然要争取多收一些病人进来。呼呼，难怪呼吸内科是整个大内科最穷的科室，因为病人都让其他科室给瓜分掉了。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19床的患者心率从90次/每分骤降到80、70、60次/每分。赶忙打电话通知家属过来。跟家属谈话后，对方表示放弃一切积极抢救。病人决计是无法捱过今天的了。值班医生想了想，还是做点人道主义的抢救吧，开了多巴胺准备静推，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用算了。因为，静推了多巴胺患者估计能坚持到晚上十一二点，那时候处理后事会剥夺我们的睡眠时间。十来分钟后，患者挂掉。家属一脸平静打电话联系殡仪馆、给工人发包搬运遗体。后来，我有了点想法：重病房里的几位患者，只要停止药物维持，随即可以挂掉。也就是说，在家属放弃抢救的情况下，我们，其实，可以决定这些病人的死亡时间。所以，当然得挑个阳光灿烂的时间。

    晚上一点半的时候，还是很黑的被叫了起来。新收一个格林巴利综合症的患者，职业保安，男的，24岁，主诉双下肢乏力半天。他是在中午睡醒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根本无法动弹，胸部以下几乎失去了活动能力，并伴有双上肢远端感觉麻痹。亲属打了120把他搬进了医院。这是一种进程很快的急性脊髓炎。于是我忽然觉得恐怖了，万一，哪一天，我在裸睡中醒来，忽然发觉在独居一人的出租屋无法动弹，岂不是要饿死在房间里。或许，十来天后，终于有人破门而入，全身却已面目狰狞。关于这个深夜里来的特别病人，后来叫醒了二值的主治医师过来查看。讨论决定行ct检查，于是打电话给了ct室，对方好像出去喝了酒，说话含糊不清的，哀求明天再行ct检查。主治医师想了想，考虑到病人目前症状还算稳定，于是同意对方的请求。先行腰穿取脑脊液检查明早再行ct。

    在今天，我一遍一遍把昨天的经历讲述给不同的朋友。大部分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真是黑啊。小部分面无表情，可是到了最后，有一个家伙发出了一声感叹，于是想睡觉的我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