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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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买了张国荣的歌碟。

    在jusco，他的招贴取代其它新片海报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超市的文化触觉、促销行动加煽情速度超乎我的意料。

    本来并没有太多地想起这个人，作为上一个二十年里当红的明星，他无疑有着折服人的魅力与风度。几天前人们告诉我他以一种最黑色的幽默方式突然离去，突然就有些纳闷。他的死并不大度，却实在唯美。

    我从心底原谅这样的死亡，并愿意相信这是当事人最好的归宿。

    他在自己的演唱会上为癌症病人募捐。他的歌虽然大部分好听，并且上口，却并没有达到一种传神的境界，尤其是他的嗓音略带喑哑，不能圆转和绵长。他喜欢唱一些低调忧伤的情歌。即便不是忧伤，也是感叹人生的如梦如幻。有一些，像“当爱已成往事”、“风再起时”虽也成经典，却感觉总让人想起他的那些电影，或者说，他的这些歌曲其实是他的电影风格和情调的一种延伸，是音乐形式下的情节演绎。

    “人说人生如梦，我说梦如人生。”其实人生也如戏戏也如人生。电影是人生的梦幻版，有失意有哀伤有快乐也有幸福和痛苦。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纵横四海、英雄本色中和小马哥一起飞檐走壁的张国荣；霸王别姬中蝶衣“不疯魔不成活”颠倒自我在浓墨重彩之后才是真正的人生；还有青光乍泄、倩女幽魂、阿飞正传他的角色一向另类而反叛，忧郁却洒脱——或者说，洒脱而忧郁。一种由内心深处向银幕漫溢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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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很想怀旧，怀念那个在学校念着书，发着呆，从心底仰慕那些遥远而神秘的明星的少年时代。毕竟有那样长长的距离来容小小的我来仰慕，并保持那样的神秘感。天真地以为，张国荣们的生活和心灵如同他们在故事中那般自由潇洒，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蔑视现实的从容淡定、不需要权力就可以振臂一挥应者云集的气魄。那是个还不懂得人生的时候。

    回到家听张国荣，听陈惠娴，听90年代初大红的刘德华、张学友，听那些现在已经颜色灰暗神情黯然的声音，那些曾经不分品位不分风格就十分投入的追逐与喜爱；从记忆的心底一个一个被唤醒的感动和刻骨铭心，一次一次被情绪所左右的模仿与热衷

    怀念并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声明这样的过去是多么幼稚和意义肤浅。怀念只因为有这样简单的过去，充实得让人激动，激动得身心投入，并以为这是最开心的事。

    将来有一天，这些现在仍然活着甚至仍然红着的歌手，都会离我们而远去，消失。他们的歌声留下来了，不仅存留于物质的唱片中。有一群曾经年轻，曾经狂热而迷茫的人，会带着对歌声与时代的怀念，继续老去，继续消失。

    人生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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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心更爱电影。因为那实在是比现实人生更为精彩和悲伤的结晶体。而且长久。张国荣在电影里说：“有一种小鸟，它生下来就没有脚，一直不停地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一辈子只能着陆一次，那次就是它死的时候。”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他已经许多次地演出了故事中的死亡，他总是能够带着观众的投入和叹息和感动谢幕。这一次，他彻底地实现了艺术与现实的融合，电影与人生的重叠，声光和梦影的圆满。

    他死了，并不理会我在这里或遗憾或惋惜地感谢他给我们的精彩和圆满。他把人生活成了电影般的梦想。梦终有醒的时候。梦醒了他随风而去，而风继续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