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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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读中专开始，每一次返校，爸妈除了给我必备的生活费外，都会另给我一些零钱。说是坐车用的，即便是肚子饿了，也好买点零食带在车上吃。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我参加工作。

    在家乡工作了两年，每个周末都必须回家，总觉得被父母束缚着，然后义无反顾地逃出了父母的五指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外面世界自由自在地精彩。

    每逢周末，都会与同学一起出去溜达溜达，把忙碌而焦燥的大脑从那堆让人头痛的数据中拨出来，回归到明媚灿烂的阳光中去，感觉着春暖花开的美妙。所以，周末常常是上班族与学生最快乐的日子，除了节日外。一听上去就让人兴奋不已。

    出去玩，常常是坐车去。在候车处静默等候，公车像老黄牛般慢吞吞地驶来“上车两元，自动投币”这几个红色的字便映入了所有候车人的眼帘。在排队上车之际，一掏口袋，常常是最让我头痛：一块的零钞一个都没有。也只好后退几步，找一个就近的商店买点东西，再又回到候车处，等待下一班车的到来。

    同学见过我的窘态，有好几次都是她帮我付的车费，等到我有零钞时再还于她。次数多了，她便开始批评我了：明知要出去，怎么不备一点零钱呢？下次可要记得！我连连点点头，下次记得，下次记得。可到了真正排队上车的时候，依旧忘记。忘记要备零钱，忘记我已经渐渐长大。

    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在塘夏。那天也是一个炎热的天气，当时赶时间，必须早上九点之前到达目的地。我看了一下时间，八点过几分，坐车要半个钟，等车也花时间，还有可能堵车我站在候车处心急如焚地望着一辆接一辆的大巴从我眼底慢慢移过，脑子里还不断地计算着时间，额上的水珠如黄豆般缓缓往下滚。我早已是汗流浃背。那种心情不亚于一个母亲在路口默默无语地等候着她从远方归来的孩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是那样的漫长。

    等了好久好久，在千盼万盼之中，公车慢慢地停在我的脚下，顿时让人感觉温暖而踏实。我静默地在候车的人群中排着队。总算轮到我了，我掏了掏口袋，可口袋里却是红色的零钞。在后面排队的人的催促声中，我仓皇下车，急匆匆地跑到旁边的那家商店，买了一瓶水。

    其实我并不渴，商店老板接过钱，脸都不抬一下地问：“有没有零钱？”我一边望着窗外正在喘气的“老黄牛”排队人都上（车）得差不多了，一边催促着商店老板。“快点，我赶时间！”那老板看出了我是要坐车，他慢条斯理地找着零钱，说：“我这里刚好也没多少零钱了呢！”这商店老板的话刚停“老黄牛”就慢吞吞地开走了。我心一紧，什么都没顾得上便急忙跑出去，商店老板在玻璃窗后抬起手，挥挥钱说“还没找你钱呢！”

    车已走远，我又折回去，拿我的零钱。

    这时的太阳已不再可爱，金黄的阳光直直地射在我的脸上，灼热而滚烫。道路两边依旧是洛泽不绝的车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突然很悔恨：明明早早地起来，却因坐车而耽误时间。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儿，我居然给忘了。我忘了要备零钱，忘了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无助。

    我怎么就忘了呢？我反复地拷问自己。

    一阵酸楚浮上心间，如涓涓细流，别是一般滋味。

    忽然很想念在家的日子。每一次出门前，妈妈都会洗擦着沾满油腻的双手，徐步从厨房走出来，盯着我大包小包的东西，问：“东西带齐了吗？”

    “带齐了。”

    “有没有零钱？”

    见我不回答，妈妈便会走进房间，从她打牌专用的包包里抽出一些零钱给我，并叮嘱说：“下车后记得吃晚饭，不要饿肚子！”

    如果爸爸在家，他便会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从楼道里缓缓地走过来，从他厚厚的衣服兜里掏出一沓钱，将那些散钱细细卷好，塞在我手里。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块块儿的纸币，如果一块的纸币不多便会夹杂一两张五块或是十块。

    “如果肚子饿了，就买点零食吃。”他总是这样嘱咐我。

    “知道了！”

    答完后，我提着包包便走，像一只快乐的小兔子，去寻找绿草。每一次出门前，都少不了他们的千叮万嘱。

    偶尔爸爸也会送我去车站，从我家出发到车站是很近的，我在我同龄的孩子中也算是比较独立一点的，很少让他接送。那时候，坐车只要四元钱。就算他们不给我零钱，在他们给我的生活费里也有多余的。而他们每次都担心我在车上遇到小偷或是在掏钱时把钱给弄掉了，所以总是会多给我一些零钱。

    那时候，柳絮分飞，轻舞飞扬，每一朵花开都是一场绚烂，铭记着每一次的静默等候与年少无知。

    如今，我已离家一年多。由原来的懵懂少女到现在的青春女孩儿，那些种种不习惯不适应早已云淡风轻。我学会了坐车要备零钱，也明白了出门在外一切都得靠自己，更懂得了父母对子女润物细无声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