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人那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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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西方还有些残霞，叫我如何忘记它”——题记

    一　窗外

    我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已习惯成了自然，这姿势于我来说已同吃饭、穿衣、睡觉一样必不可少。它已成了我个人风格中浑然天成的那一部分，沉淀在别人眼中，累积在他们心中，孕育出了活脱脱的原型，最终导致了他们的集体无意识。其实也只是环境、氛围使得我的这一动作及其所依附的风格具有特殊的意义，它并不具有划时代的功能，但却具有将这个环境，这个规规矩矩、呆板呆眼的环境拦腰斩断的可能。

    是的，这是在课堂，高中的课堂，有一个老朽在手舞足蹈地控制着56个机器人的课堂。那么我除外，我是第57个，我不是机器人，我不受他的控制，我独立于自己的意志，顺从于自己的欲望，彰显着自己那至高无上的自由，履行着自己乐此不彼的职责，我要看管窗外的大好景象，我负责着守护他们的孤寂。我就是以一个倚窗独望者的身份呈现于此的，我一手支着左边的窗台，一手闲在右边，准备随时配合似的给这绝妙的风景添上点动态之美。事实上，如果我做一个平平静静、安分守己的看守人也就罢了，我也就不会遭到今天那场暴风雨的袭击，不会中断我看守人的职业之路，不会忍痛割爱抛下我相看两不厌的秀丽风景，但若如此的话，这个环境，不，这个课堂就没有了分裂的可能，没有了被腰斩的希望，那种陈腐的呆板，凝滞的麻木还会得逞。我只是在那个老朽手舞足蹈的夸张之余，随意地挥舞几下手臂，扭几下脖子以使自己的脑袋能转动自如而已。我挥舞手臂给那些飞过的小鸟打招呼，给那舞动的小花小草以鼓舞，向那威严耸立的大树敬礼，再时不时地回头瞟一下我的“票友”们，看他们从我的表演中获得了何等程度的欣喜，他们的笑脸常是绽开的，他们的神情常是飞舞的，他们的心也肯定是欢跳着，至少这要比老朽淫威震慑下的死寂要强上百倍。只是有一个人，我是妄想从她那里得到示意性的回报的，那个人就是近在咫尺的李小妮，我的同桌。我们时常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她正襟危坐，傲然挺立，高度集中于老朽口中冒出的一串又一串枯燥而又乏味的语音，我这个世界于她仿佛是远在天涯，她那个世界于我是刀枪不入。在她那里，我想我莫小米的价值已贬到了极限，是的，我还是不能跟一个眼带大框框镜（那框上的漆斑驳错杂），头顶着三根白发与两根黑发（想那黑白发日日打架，伤残至此），军绿色的上衣错扣着扣子，在那里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自我沉迷的老朽怪物相比。于是我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莫小米一定要把李小妮拉上贼船，共览这窗外的大好风景。我要证明，证明我莫小米的实力，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从她这里入手，战胜了棘手的、顽石般的李小妮，也就证实了莫小米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的攻击力。阴谋也行，诡计也罢，反正兵不厌诈。

    我正独享这怡人风景的时候，有一个人闯了进来，准确地说，是个男人，粘贴到了我的风景版面上来了，我的注意力被吸走了，然而，那个男生，那个男生，不就是，不就是跟李小妮我激动地差点要摆脱地球的吸引力而腾空跃起，我手忙脚乱，唯恐错过这一最大最炫最暴的风景，但这也只是直觉将我激起，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我激动地用手肘猛力向李小妮撞去，嘴里喃喃道：“快看！快看！是他”我惊喜得仿佛守株数日终得一物，脸上的笑正在蔓延，然而就在那么一瞬间，甚而李小妮也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个声音源射出的音波狠向我刺来，箭一般的嗖忽而至“莫小米！莫莫莫小米”一条手指“唰”地一下向我的空间横穿过来，那是老朽，那个满口的唾液分子在口边飞舞着，在嘴角飘动着的老朽。这一切终于爆发了，势不可挡，老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道了这一刻，他是积怨太深了，他需要发泄一下，他的喧嚣着的快感从他那两片干巴巴的枯嘴皮的飞速摩擦中奔涌而来，一颗又一颗手榴弹朝着我莫小米掷了过来。我很清楚的，遭此大劫，还跟李小妮有关，平日里，在我们私下里对老朽展开彻头彻尾地恣肆攻击时，李小妮总是不厌其烦地替老朽辩解，说什么：“那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有意思的老头儿，博学的老头儿”每每此时，我定会瞪着她，戏谑道：“李小妮，从外形上看，你是可人的、迷人的、怡人的，但你内在的神经系统却是紊乱的，暴乱的，错乱的”还有在课堂上，那仿佛就是老朽跟李小妮二人的天地，李小妮神采奕奕，以崇拜者的眼神死盯着老朽，而老朽则得意地常常提问李小妮，表扬李小妮，鼓励李小妮。所以我在这里是十恶不赦的，我试图把老朽唯一的“粉丝”给拉走，他是铁定了心不会放过我的，何况平日里已与他积怨太深，一到他的课堂，我就感到自己活力四射，情不自禁地要多摆弄那么十几下，所以这也可以说是矛盾的总爆发。老朽依旧滔滔不绝，喷射着，暴跳着，于是氢弹、原子弹也紧随而至，妄图将莫小米狂轰滥炸得灰飞烟灭。莫小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但是，这不是妥协，这不是退让，这不是示弱，莫小米依然是坚毅的，随你怎么轰炸，莫小米都会毫发无损、纹丝不动地，她是一个“响当当、煮不烂、蒸不熟、捶不扁的铜豌豆。”风暴过后，她会依然如故的，一如反故地继续跟老朽唱对台戏的，她是永远坚持自己的阶级立场不会改变的。有人笑成了大尾巴狼，有人笑得前俯后仰，他们只是看戏者，是的，莫小米是个牺牲者，流着自己的鲜血给他们嘲笑，莫小米，莫小米是铜豌豆，然而，然而那只是外在，真的，她坚硬的外壳这次如何也骗不了自己了，她的内心是脆的，弱的，软的，她已经听到了它不堪重负的召唤，她要败下阵来了，是的，她流下了眼泪，那投降的眼泪，好吧，莫小米，莫小米以后不再是铜豌豆了，做一只蜗牛算了，一只忍辱负重，默默无闻，匍匐在地的蜗牛算了，好的，老朽，你胜了

    从此以后，莫小米告别了窗外，默默地匍匐，于是窗边多了一只蜗牛，一只挂着的蜗牛

    二　窗外那男生

    窗外那男生对于莫小米转变成蜗牛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是造成莫小米遭此劫难的基本因素之一。那个男生就是，王小光，跟李小妮有着某种关系的人，但那只是曾经的事。

    曾经，他也是李小妮的倾慕者之一。李小妮，开放在窗口的那朵花，长势喜人，芬芳四散，光彩夺目，再加上我这根儿绿草的陪衬，愈发得楚楚动人，所以招来若干的蜂儿、蝶儿是顺理成章的事。这王小光就是那排山倒海的蜂儿、蝶儿中的一个。但为什么我就能在若干蜂蝶只记住他一个，那是因为，此人有两种特质，那特质让开了眼，惊了心，以至于可能铭刻终生。其一，从外形上看，局部上来说，他就可以让你永世难忘。他那时在我们级里有个他封的绰号，美其名曰“痘王”想当年人家也曾独霸一方的，跟什么“四大天王”不差上下的，但他不是种豆的，而是老天在他身上，不，脸上洒下了豆。我从没见过那种豆，17年来，生平头次，饱了眼福。天哪，密密麻麻，生机勃发，群豆闪烁，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的，把那一张人脸给活活糟蹋了，分不出口齿，分不出眉眼，然而在你发出“这也是一个人”的感叹之余，他的机体动作绝对义正词严地告诉你“这确乎是一个人。”于是你会联想老天在造他时是多么地费尽心机，精雕细刻，心思缜密，不仅要细心布局那豆的分布，格局，还得小心控制那豆的长势，是的，一茬刚落，另一茬马上要喷薄而出，总之，永远要长势喜人，在这100多平方厘米的土地上要最大限度地挖掘其可利用的空间，永远给人以饱满感，以形象感，以活力，以希望，以曙光。第二个特质，这人的羞耻心是跟别人不同的，即他的掌握“羞耻”二字的那部分心脏可能跟人类都相异非常，人家的是白的，他的定是黑的，人家的是椭圆，他的定是半方。他每次将李小妮叫出去的时候，总能口若悬河，一浪又一浪，长江后浪推前浪地侃上那么几个小时，丫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地自我陶醉。李小妮是从头至尾地不瞧他一眼的（估计看一眼，定会昏厥过去），不吭一声的（说了话，他就会顺势得逞，又漫天遍地地不知侃出个多少个大江大河呢），他很执着，虽然李小妮视他为无物，视他为尘土，他依然不厌其烦地将其请出，激情高涨、乐此不彼地侃过一番后又哼着小曲将其送回。他觉察不到外在对他的反应，是的，悦耳点，是“执着”那么恶毒点，就是没有“羞耻心”终于这样折腾了一阵之后，李小妮再也不堪忍受了，李小妮大笔一挥，在一张破烂不堪的纸片上写下了两行字，然后托人给了他。达那之后，王小光就销声匿迹了，我一边为李小妮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在心底暗暗揣度，李小妮端的写的什么字竟能使得这样一个厚颜无耻之徒无影无踪？当我私下里问她的时候，她总是故作深沉地说：“一个月之后，你自会明白的，那时时机才成熟”

    那么今天，今天就是这一个月后的第一天，是的，王小光重新出现了，但那似乎又不完全是王小光，除了体型，动作依稀能辩出他的影子外，若没有非凡的洞察力，是不敢妄自识别的。他似乎是做了整形大手术，我说的“痘”是他的标志，然而痘却确确实实的没有了，一丁点影子都没有了，连根拔除了，他白皙的脸庞，再加上入时的打扮，没人敢拍着胸膛说：“这就是王小光了。”为什么今天我会那么地忘我，那么地疯狂、激动、失去理性，以至于暴风雨的来袭，因为他不仅出现了，而且也完全地改变了，我急于告诉李小妮，急于卸去心中那沉甸的惊喜。意料之中的，李小妮确实从窗口望到他了，但她平淡如水，镇定自若，不像我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地乱作一团。此后，她也顺便将那纸条的秘密告诉了我，纸条上只有这么几个字“泊月街23号”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何会招致王的消失？李小妮冲我眨巴着眼睛，接着和盘托出，那“泊月街23号”是个治疗痘痘的圣地，李小妮说，她的一个好朋友就曾在那里获得过重生，她只是想拯救王小光而已。你想，别人投射在他脸上那畸形的目光天长日久会使他的内心顺着人们的眼光走，也会畸形的，这样，从本质上说，我是在拯救他的灵魂。她动情地说，其实王小光真的不讨厌，只是除了那张脸，他其它的一切都挺好的，可以称得上优秀，通过他给我说的那些话，我能感受到他的博学，他的思想，他真的不一般，她说得双眼放光。“你这小女子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痘王了，想做痘后了吧！”我调侃道。谁知他会心一笑，并无要竭力反抗的意思。完了，这下完了，李小妮真的沦陷了，那么王小光呢？他还会一如既往吗？我知道李小妮一直在小心地期待，矛盾地徘徊，渴望着某种东西

    但是，王小光是不会一如既往的，他就是王小光，他外在的风光并不能挽救他那已经畸形了的心，接下来的一切，让我们跌破眼镜，气成窦娥

    是的，那王厮是在一如既往，但对象好像发生了大转移，他已经勾上了我们的校花，而且每天定时会出现在我们的窗口，耀武扬威地一笑而过，满蕴着恶意的嘲弄，暗含着尖刻的报复，好几次，我都按捺不住，想要摔门而出，把丫一顿子臭骂，骂他个白眼狼，骂他个卑鄙小人，骂他个现代陈世美，但一次又一次地被李小妮拦截了下来，她不想，是的，她不想让自己的伤口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抚弄几番后又戏谑地转身，她不想，让自己的脆弱出现在别人眼里而成为笑柄，她高傲而切顽固。她的痛，她的泪，只有我莫小米一个人知道，是的，视若珍宝，藐若草荠，这么大的落差任一个肝胆皆铁的也是受不了的

    我骂“王小光，王八蛋，没心没肺，没肝没胆没肾”李小妮捂住了我的嘴，此时的她已经平静许多，幽幽地说：“小米，你相信吗，当你为某件事情设想了100种结果，而当结果真正出来的时候却往往是第101种”呵呵，这话蛮又哲学意味的，只是李小妮什么时候变成了哲学家了呢？第101种结果，那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三　寻找第101种可能

    我异常欢喜地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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