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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所震,几乎站立不稳,也是吃惊不小。霍的一个转身,把藏在衣衫内的那支判官笔拿了出来,喝道:“好,我倒要看你能够接我几招!”
他的铁笔点穴另有一功,好像写字一样,最先写的是“草书”笔走龙蛇,来得有如狂风暴雨,檀羽冲连接险招,暗暗后悔,没有拿出暖玉箫,那秀才猛地喝声“着”他已经使出了“狂草”的最后一笔,笔尖戳向檀羽冲胸膛。
檀羽冲迫于无奈,只好使出师门绝技——弹指神通,铮的一声,把他的判官笔弹开,不由自己的又再退了三步。
秀才使了一套“狂草”笔法,总算已不下百招,仍然未能点着檀羽冲的穴道,见檀羽冲嘴角挂着冷笑,他不禁也是脸上发热了。本来此时他若是立即追击,檀羽冲最多只能抵挡三招,但他是江南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却又怎好意思在对方只凭一双肉掌,接了他一百招之后,续施杀手,何况对方只是个二十岁都恐怕末到的少年。
他停下脚步,喝道:“现在我杀了你,你也不会心服,亮出你的兵刃吧!”
檀羽冲有师门秘传的上乘内功心法,运气三转,气血已是畅通,本来他此时是可以开口说话了,但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几乎被那秀才点着穴道,亦有点恼怒,暗自想道:“若不还你一点颜色,倒教你小觑了。”
“好,我就用这管玉萧请前辈再指教几招,几十招,或几百招!”玉箫一个“横扫六合”把秀才的铁笔荡开。
秀才听他说话颇有嘲讽意味,心中也是恼怒,但也不能不有点吃惊了,他这支玉箫好像传说的一件异宝,难道他就是那个异人的弟子!这秀才和檀羽冲的师父耶律玄元并不相识,不过却也是彼此闻名的。
檀羽冲有玉箫在手,形势大变,不但扳成平手,而且渐渐占了一点上风了。但那穷秀才的笔法也是跟着再变。从“狂草”变为“楷书”一点一画、一撇一捺,毫不苟且,那是工笔楷书的笔法。
檀羽冲打起精神应付,玉箫忽而当作判官笔使。他的点穴手法和完颜家的惊神笔法大同小异,虽然火候未够,远不及完颜长之神妙,但亦已足以令得那秀才大为惊异。原来这秀才仍是江南第一点穴名家,极为自负,人家说他是江南第一,他还是不满足的,此时见了檀羽冲的笔法,这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暗自想道:“这少年的笔法似乎还未练到流转自如的超凡脱俗境界,笔意稍嫌涩滞,看来他不是专攻点穴这一门的功夫。但虽然如此,以他笔法的本身而论,却只有在我之上,绝不在我之下了。”他见“工笔楷书”不能取胜,又再变为刻“石鼓文”的笔法,楷书是用三个指头拿笔的,刻石鼓文则是五指齐伸,用手来“握”笔了。这套笔法使开,当真就像石匠刻字一样,点、撇、捺、竖,都是凿下去的。沉重有力,登时压得檀羽冲好像背上了千斤重担!
幸好檀羽冲的暖玉箫是件宝物,还能勉强招架。但这么一来,已经是变成了内力的较量了,在这方面,檀羽冲却是稍逊一筹的。
秀才刚才那套“狂草”快到极点,此际这一套石鼓文的笔法则刚好相反,慢到极点。檀羽冲额头见汗,越来越觉吃力,只好拿出最后一门绝技,暗运玄功,趁他笔法慢吞吞的将凿而未凿下之时,玉箫凑到唇边,呜的一口罡气吹了出去。
秀才初时以为他放暗器,要知玉箫中空,如果用梅花针之类的暗器,是可以从箫管里吹出来的、他哼了一声,骂道:“下三滥——”骂声刚出,只说得三个字,陡然只觉脉门一震,檀羽冲的玉箫横扫过来,当的一声,把他的铁笔荡开,要不是他功力深厚,铁笔都几乎掌握不牢,饶是如此,他也不能不接连退了四步,比刚才檀羽冲接不着他的“狂草”之时,还多退了一步。
这秀才见多识广,此时当然知道檀羽冲是利用暖玉箫这件武林异宝吹出来的罡气了,他正要变换笔法,上前抢玫。忽听得三弦拨动的声音自远而近,不过一会,刚才在酒楼拉三弦那个老者已是和他的孙女来到,哈哈笑道:“铁笔书生果然名不虚传,笔走龙蛇,令我大开眼界,但你却误会好人了!”
檀羽冲惊道:“前辈敢情是文大侠?”心里自思:“倘若我早知道他是铁笔书生文逸凡,只怕在百招之内,我已是非得落败不可了。
原来在檀羽冲艺成出师之日,他的师父曾与他谈及江南的武林人物,准备他有一天前往江南,不至于全无所知,谈及江南的武林人物,当然是少不免要提及江南的第一点穴名家——铁笔书生文逸凡了。
文逸凡没有理睬檀羽冲,迳自问那老者:“钟老三,你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那老者道:“不知!”
文逸凡冷冷道:“那你怎知他是好人?”
这次是那小姑娘抢着说:“侄女读书很少,但记得不知哪个古人,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不知该当如何解释,请文叔叔指教。”
“白头如新”的意思,是指有人相交一辈子,到了头发白的时候,彼此还是不了解对方,好像新朋友一样。但有的人乘车在路上相逢,停车交谈一会,就好像老朋友一样。“倾盖”说的即是停车之时,车盖倾斜。这句话是出于邹阳(战国时代人)的狱中上梁王书的。
文逸凡哈哈笑道:“钟老头,你这孙女真是能言善辩,连我都有几分佩服她了。”
那小姑娘道:“文叔叔,你别‘损’我好不好,我是诚心向你请教。”
文逸凡正容说道:“倾盖如敌,还是多少会知道那个人的为人的,或者恰好碰见他做某一件事,是值很钦佩的。那才会结为知己。”
那小姑娘道:“爷爷和我被人欺负,他替我们打抱不平,要不是他,我们只怕不死也受重伤。他是我们的恩人,怎能不是好人?”
文逸凡道:“你们是只知小事,不知大事。”
那小姑娘道:“救命之恩,怎能说是小事。”那老者则道:“你说的大事又是什么?”
文逸凡道:“这个我也是刚得来的消息,有人告诉我说,他、他——”他和那老者的交情还未到推心置腹的程度,正自思忖,要不要把秘密告诉他,老者己说道:“原来你也是听人说的,小事纵然不足为凭,也免于轻信人言。”
文逸凡呆了一呆,哼一声道:“好,今日我卖给你一个人情,要是——”他注视着植羽冲的暖玉箫“要是”怎样,没说出来,忽然就走了。
文逸凡走后,檀羽冲道:“钟老爷子,多谢你给我解围,我还未请教你老大名呢?”
钟老头道:“我叫不鸣。我这孙女儿叫灵秀。”
钟灵秀笑道:“爷爷的名字是‘不平则鸣’的简省。他姓名叫钟不鸣,其实他这口钟却是经常大鸣特鸣的,是为不平而鸣的。相公,你贵姓?嗯,我知道你是受人误会的,依我看来,那个欺负我的小子才是奸细呢!”
檀羽冲笑道:“你的名字起很好。小妹子,你真是名如其人。我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一声谭大哥吧,别称什么相公了。”
钟灵秀也不客气,说道:“谭大哥,我陪你游湖好不好?”
檀羽冲很喜欢这小姑娘,不过要是和他们祖孙一同游湖,却是有点不便,因此踌躇未答。
钟老头说道:“你这丫头真不懂事,咱们怎能和谭相公一同游湖?”
钟灵秀道:“你是说咱们身份不配么?我相信谭大哥不会——”
钟老头道:“谭相公当然不会看轻咱们,但却会引起别人注意。万一又再碰上那个奸细的话,就更糟了。”
檀羽冲道:“对啦,我正想问你们,你们怎知道那小子是奸细?”
钟灵秀道:“就因为他是和那个什么史大人同在一起,说的又是外路口音。”
檀羽冲道:“那个‘史大人’是什么人?”
钟不鸣道:“此人名叫史浩,是秦桧门生,现任吏部侍郎。”
接着叹道:“当今皇上虽然下诏追复少保(岳飞)原官,但泰桧的儿子和门生还是位居要津。令人浩叹。岳少保的沉冤也还未能说是已经昭雪呢。檀羽冲听了他们的谈论,方知秦桧的儿子秦熹,也是一个三品官,而且颇得重用,公布朝廷政令的朝报就是由他主编的。
钟不鸣道:“那个金国奸细的后台,恐怕还不仅仅是位居侍郎的史浩呢。”
檀羽冲道:“哦,还有谁?”
钟不鸣道:“枢密使汤思退!”枢密使是军事大臣,岳飞生前,实职也只是做到枢密副使而已。
檀羽冲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钟不鸣道:“你走了之后,我听得两个官儿谈论,其中一个是汤思退门客,他说:你以为那位谭公子仅仅是史浩的世侄吗?他其实也是住在汤大人家里的,史浩不过是奉陪这位谭公子出游而已。可能他说和这位谭公于是世交也是假的。不过,这是一个秘密,你可切莫乱对人说,我和那两官儿都是从楼外楼跑出来的,他们小声说话,我在他们的背后,距离颇远,他们当然不会注意我这么一个卖艺人,以为没人听见,谁知却给我听见了。”
说至此处,他想了起来,问檀羽冲道:“在楼外楼,那奸细没认出来你吗?”檀羽冲道:“我不知道。或许他虽然认出,却怕我揭破他是金国人的身份,故而不敢生事。”
钟不鸣却不能不为他担心,说道:“人多的地方他不敢生事,但你可必须提防他的暗算。”
檀羽冲道:“是,我会小心的了。”
檀羽冲在湖滨找了一间小客店住下,他准备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他的外曾祖岳飞祭坟。
其实秦桧的党羽虽然尚未铲除,秦桧的党羽甚至在朝廷还颇为得势,但因为百姓景仰岳飞,岳坟一建,每天都几乎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到他的坟前吊祭。因此,檀羽冲很容易打听到岳坟的所在,而且并没引别人对他特别注意。
原来岳坟就在栖霞岭下,和他所住的这间客店,距离甚近,走路最多也不过是走一支香时间。
檀羽冲不便白天上坟.于是预先买好香烛,三更过后。才去夜祭。
那时岳坟初建,当然还没有后来的“风光”既未立祠,也未铸有奸臣的跪像。那副著名的对联“青山有幸理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当然也还是未有的。有过人到坟前痛骂奸臣,有联没联,都是一样。
岳飞是檀羽冲母亲的外公,他的感触就更深了。他点起香烛,跪在坟前,想起爷爷惨死,父母双亡,和墓中的这位一代名将都有关系,但如今,金宋两国还是在兵连祸结,未息干戈,不禁热泪盈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哭出声。
岳坟后面有块石碑,檀羽冲吊祭过后,走去看那石碑上刻的字,一看又禁不住热泪盈眶,满怀悲愤,那石碑上刻的正是岳飞写的那首满江红,而且是模仿岳飞的书法刻的。(按:岳飞这首满江红的真假问题,是学术界争论问题之一。有人认为此词非岳飞不能写,但也人说是后人伪造的。不过,小说虽然不能违背历史,但并不过全等于历史。请恕我不去考证真伪问题,在小说中当成是岳飞的真作了。)岳飞手写的满江红真迹,檀羽冲还藏在身上,这是他的“公公”张炎宁舍了性命,也要保存的“宝物”“公公”临终之际,才交给他的。他想起这位舍身为主的母亲的义父,自己一直把他当外公的“公公”更加忍不住泪涌心伤了。
他虽然不敢狂歌当哭,却也禁不住低声念起这首词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拍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一直念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忽听得一声冷笑,有人说道:“胡虏?匈奴?你好像忘记自己是哪一国的人了!”檀羽冲抬起头来,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那个相貌和他有点相似的少年,亦即是差不多已经被证实了是金国派来的奸细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道:“我知道你一到临安,必定会来这里,果然我没料错!”
檀羽冲道:“我也没料错。”
那少年道:“哦,你没料错什么?”
檀羽冲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那少年道:“知道就好。”边说边解开外衣,露出那个绣有檀家徽记的锦袍,说道:“檀羽冲,你的身份也不用瞒我了。这件锦袍本来是应该穿在你的身上的。”
檀羽冲淡淡说道:“我不稀罕。”
那少年道:“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我还是要多谢你看在这件锦袍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原来正因为此事猜到檀羽冲的身份的,此不过是求证而已。
檀羽冲道:“你来此地,不只是特地为了向我道谢吧?”
那少年哈哈一笑,说道:“问得好,我当然不只是为了道谢来的。咱们现在已用不着隐瞒身份,是应该可以打开天窗来说亮话了!”
檀羽冲道:“我们的身份早已不同了,还有什么话好谈?”
那少年道:“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恢复原来身份。”
檀羽冲冷冷说道:“我刚刚说过的话,你都好像忘了。”
那少年道:“不管你是否愿意,咱们还是一家人是不是?你大慨还未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檀世英,我和你是同一个曾祖父的兄弟。”
原来自从檀羽冲的祖父檀公直逃亡之后,他的亲王爵位即改由他的同胞兄弟檀公义世袭,檀公义去世,爵位传给长子檀道隆,檀道隆是金国的兵马副元帅,权势之大,仅次于皇叔完颜长之。檀世英则是檀道隆的独生儿子。檀家的爵位,将来定由他承继的了。
檀羽冲道:“不错,我们同是一家人,但也有不同之处。”
檀世英道:“什么不同之处?”
檀羽冲道:“刚才你问我是那一国人,现在我可以答复你,我是金国人,也是宋国人!”
檀世英道:“我知道你的母亲是岳飞的外孙女儿,但一个人总是不能脚踏两条船,要嘛你就做金国人,要嘛你就做宋国人!”
檀羽冲道:“对我来说,父母之邦都是一样。金人是人,宋人也是人。并非一生下来,就非敌对不可!”
檀世英道:“但事实上两国是在开战。”
檀羽冲道:“只要化干戈而为玉帛,两国就可亲如一家。”
檀世英毫无表情,说道:“你的抱负倒是不小。”檀羽冲道:“我的爷爷当年就这样做,我必须继承他的遗志,而且我希望你也这样做。”
檀世英道:“这是军国大事,只能由皇上圣裁。但你既然有这样主张,不妨和我同回燕京,向皇上面陈。”檀羽冲道:“你以为皇上会听从我的主张?我的爷爷当年曾这样做过,结果还不是落得个钦犯的罪名?”
檀世英道:“当今皇上和先帝并不一样。”说至此处,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南来,就是奉了皇帝之命,来试探宋国是否有谋和诚意的。”
檀羽冲道:“你们希望达成怎样的和议?”
檀世英道:“这是国家机密,恕我不能奉告了。不过,你若已经恢复贝子身份,那又另当别论。”檀羽冲道:“咦,你好像是替谁做说客似的,我回去做贝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檀世英笑道:“你猜错了。老实告诉你吧,你到过京城,此事皇上亦已知道了。你和完颜王爷作对,皇上并不生气,还认为你是个人材呢。因此,他差我南来,顺便找你回去。皇上说可以让我们檀家有两个亲王的爵位,你有好处,我也有好处。”
檀羽冲道:“这个好处,我不想要。我只盼望金宋两国的百姓,都得到好处。”
檀世英道:“皇上不正是想要和宋国议和么?所以你即使不想封王,也应当和我回去,论亲谊,皇上也是咱们的表兄呢。”
檀羽冲道:“好,那我就等待皇上撤兵,以及把侵占宋国的地方都归还之后,我就回去。”
檀世英道:“你为何样热心帮忙宋国?”
檀羽冲笑道:“你不是说皇上要和宋国讲和吗?不撤兵,不还地,怎能算得是和?”
檀世英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说道:“我不想和你谈什么大道理。只想劝你为自己想想。岳飞在宋国,他的官也只不过太子少保,比起咱们檀家的亲王爵位还差得远呢!你难道还要像你的爷爷那样做傻子?做傻子的下场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檀羽冲满怀悲愤,一声长笑,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即使是家破人亡,像我爷爷那样,我也还是要做傻子!”
檀世英苦笑道:“看来我是请不动你了。你不听良言我也没有办法,望你好自为之。”
檀羽冲道:“我也望你好自为之。”
忽听得有人冷笑道:“好大的架子,檀贝子也请你不动,但你莫以为就没人能请得动你的大驾了。”
岳坟后面,突然走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说话的是那个矮子。
檀羽冲道:“哦,两位也是来请客的么?”那高个子道:“不错。我家主人有清。”
檀羽冲道:“你家主人是谁?”
两个人齐声说道:“枢密使汤大人!”
檀羽冲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汤思退差遣你们来的。看来我的面子倒是不小,一到江南,就接连有人请客。”
那矮子道:“你知道汤大人给你的面子就好,那就走吧!”
檀羽冲淡淡说道:“可借你家汤大人的面子不够!”
那两人怒道:“你敢小看我家主人,你知不知道——”
檀羽冲切断他们的话,说道:“汤思退大人不过是一个枢密使而已,金国的皇帝都请不动我,汤思退的面子难道还能大得过金国的皇帝吗?”
那高个子道:“俗话说得好,山高皇帝远,不怕它,只怕管,临安是在我们汤大人管辖之下,金国的皇帝管不到你,汤大人可管得到你。”
那矮子接着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识趣的好,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檀羽冲道:“我这个人就是最不识趣,敬酒罚酒我都不喝!”
此言一出,那矮子立即就扑上来,冷笑说道:“你不喝也要喝!”一招“恶虎掏心”左掌横胸,右掌猛捣。
檀羽冲心道:“这人的外家功夫倒是练得不错!”使了个“卸”字诀,轻轻一拨,将他的拳头技开。那人身形一转,改用“鹰爪手”向他的瑟瑟骨抓下,檀羽冲喝道:“去!”霍地一个凤点头,避招进招,掌力一吐,把那矮子逼得倒退了六七步!
檀羽冲这一掌是已经用上了内家真力的,这矮子居然没有如他料的跌个四脚朝天,倒是令他不禁有点诧异。
那高个子见伙伴抵敌不住,使即上前夹攻。他用的是一把弯刀,直砍三刀,刀法颇为奇特。
檀羽冲识得是“五虎断门刀法”不觉又是暗暗奇怪,须知“五虎断门刀法”乃是保定府田家的独门刀法,在北方已经罕见,想不到却在江南碰上,原来这两个人都是北方来的,而且他们本来是完颜长之的门客,由完颜长之“荐”给汤思退的。矮的那个是独脚大盗出身,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造”字。江湖上人称南山虎。那高个子则是复姓“濮阳”单名一个“刚”字,他的哥哥濮阳坚是金国大内卫士,他倒是“正途”出身的。
他们二人联手,刀影纵横,掌风虎虎,占了七成攻势。
檀世英咳嗽一声,清理喉咙,正想出言,再行诱逼,不料就在此时,只见一片碧绿光华,把濮阳刚的刀光压了下去,原来檀羽冲已经拿出了暖玉箫。
当的一声,濮阳刚的弯刀给玉箫荡开,只觉肩井穴一麻,穴道给点个正着。濮阳刚“哼”了一声,倒纵出去。南宫造赶忙收掌,和濮阳刚并肩站在一起,他们都是面向檀羽冲怒目而视,但已是不敢向前了。檀羽冲不禁也是有点吃惊,肩井穴是个感觉最灵敏的麻穴,濮阳刚给点中“肩并穴”“应该”不能动弹的,而他居然还是令得檀羽冲有点“莫测高深”了。“难道他会挪移穴道的功夫?”
不过,这一次却是檀羽冲把敌人估计得过高了,濮阳刚的内功是不错,但比起檀羽冲还是颇有不如的。他并不会“挪移穴道”只是稍微懂得“闭穴”的功夫。他被玉箫点,立即自行“闭穴”故而在那瞬间还能纵跃。此刻他正在调匀气息,解消穴道所受的外力冲击。所以他只能对檀羽冲怒目而视,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够,假如檀羽冲早己摸着他的深浅,此时只要上去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倒。
檀世英咳嗽一声,说道:“请你们都看在我的份上,别再打了。”
檀世英总算没有出手,只是出口。当然,假如他出手的话,也未必就胜得了桓羽冲,但檀羽冲以一敌三,总是较难应付了。
檀羽冲冷冷说道:“多谢你没有帮他们逼我喝这杯罚酒。”这话是还有嘲讽味道,但也并非完全是“反话”不过,他这“多谢”二字还是说得太早了。
檀世英勉强笑道:“说什么咱们都是兄弟,大哥,刚才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希望你回去想一想。”
南宫造接着说道:“我们可以让你多想两天,你可别打逃跑的主意。”说罢,突然抖开一幅书图,图中人像,正是檀羽冲。
“临安城外各处关卡,都已有这幅书图,你要跑是跑不掉的。看在檀贝子的份上,这两天我们不打扰你的游兴。等你游罢西湖,我们再来讨你回音。”
说罢,他和濮阳刚就跟着檀世英走了。
檀羽冲回到那家客店,路上倒是并没有发觉有人跟踪。
他盘膝打坐,养了一会神,不久就天亮了。
他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伙计站在门前,正是昨天招呼他进房的那个伙计。
他也早已准备有这样的事发生,把一锭元宝塞过去,说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强盗,也不是坏人,只是想和朋友开开玩笑,这点茶钱,你收下吧,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怎样做的。”
房饭钱他是昨晚就已付的,但“这点茶钱”却比房饭钱多了十倍不止。他再给那伙计的时候,暗运指力,捏了一道指痕。
根据这一年来他走江湖的经验,这种威迫利诱,双管齐下的办法,通常都是很有效的。
果然那伙计就说道:“客官放心,我不会对人说的。”他说的这些话是早在檀羽冲意料之中,但他的面上却并没惊慌神色,却是稍微出乎檀羽冲意料之外。好在他发觉这一点,突然他又发现另外一点更大的可疑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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