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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却一败涂地,气得她七窍生烟,本待冲上去和毕擎天拼命,但却被张玉虎挡住。她独力难支,眼见再打下去只有吃亏更大!无可奈何,只好率领徒众败走,一路骂声不绝。
毕擎天吩咐丐帮弟子关上铁门,清理“战场”这一役丐帮弟子伤了十八个人,但七阴教的却被生擒了十四个,其中占了八个是女子,比对起来,丐帮弟子虽然多被伤了四人,但好在是在自己的巢穴之内,受了伤立即可以医治,而那十四个七阴教徒,却都成了丐帮俘虏了。
待办好善后,已是日上三竿,服侍周志侠的那两个丐帮弟子出来报道,周志侠的内毒尽已拔除,现在业已敷了草药,安置静室之内。张玉虎大喜,便与毕擎天进去探视,但见周志侠躺在床上,虽然身体虚弱,面目也有点浮肿,但已是神清气爽,不类病人了。张玉虎将打败七阴教的事情说与他听,周志侠听到阴秀兰险些被张玉虎所擒,连呼可惜,张玉虎道:“虽然没有捉到阴秀兰,却也俘获了十四个教徒呢。”周志侠忽道:“我有一个主意,请大哥裁夺,可不可行?”张玉虎道:“兄弟请说。”周志侠道:“我意想把这十四个俘虏,将湖北省的贡物换回来。”
张玉虎道:“那是丐帮的俘虏,毕大哥你意下如何?”毕擎天哈哈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平日只知张嘴吃人家的,如今留下这班俘虏,反而要给他们张嘴来吃我们,若能将他们换回贡物,蚀本的生意就变了赚钱的生意啦,那当然是最妙不过!”张玉虎道:“那么这件事就拜托毕大哥了。”毕攀天点头答应,当下就写了一封书信,叫一个伶俐的弟子送去给七阴教主。
张玉虎想起了那个独劫贡船的虬须汉子,这时才有机会问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毕大哥可知道他的来历么?”将那虬须汉子的形貌和武功描绘了一番,毕擎天道:“不用说了,这人定是大力神厉抗天无疑,阳宗海的神通可真不小,居然将他也煽动了。”张玉虎道:“厉抗天是怎么样的人?怎的以前未听人说道:“毕擎天道:“他的来历是一个谜,我曾派遣过十二个弟子,分头向武林名宿去查访他的来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只知道他在西北一带出没,曾有人见他抢劫过客商,也有人见他掳掠过少女,三年前青城派的女侠石竹君和她的两位师兄曾在甘肃的麦积石山碰过他,几乎给他抢去。石竹君很爱面子,不敢张扬此事,私下里邀请了与师门有交情的长辈去追查他,一个二个都给他打败;费了偌大功夫,只查出他的名字叫做厉抗天。因为他力大无穷,甘凉黑道上的人物在未知道他的名字之前,都叫他做大力神。此人对黑白两道全不买帐,也很少出现。不过每次出现,都定然有人遭殃。上个月,你们截劫山东省的贡物,刚刚到手,就被他转劫了,这件事我过了才知道。”张玉虎道:“不止山东,江苏省的贡船也是这样的被他中途杀出,从我们的手上抢去。好在他劫浙江省的贡船时,却碰到了我们一个钉子,未曾令他得手,算做是稍稍挫折了他一下威风。”毕擎天道:“这种独来独往的怪人最难防范,若然是像七阴教那样,虽然厉害,人一多了,消息就总难免走漏出来。”张玉虎道:“七阴教也是够邪气的了,只不知她们平时的行径如何?”毕擎天道:“七阴教是今年才浮出来的。虽然邪里邪气,却倒没有听说做过什么大好大恶的事。正是为此,所以我们丐帮也愿意与她和解呢。照常理推测,她们将湖北省的贡物赎回十四个人,也应该愿意了的。”张玉虎亦以为然,他连日困顿,吃过午饭之后,便安心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刚吃过晚饭,那个前往下书的丐帮弟子回来禀报,说是已见过六阴教主。七阴教主对交换之事亦表赞同,不过她却指名要张玉虎去和她商谈,因为照江湖规矩,丐帮只能算是给张玉虎助拳的人,她与张玉虎的纠纷,必须与他当面解决。毕擎天听了,颇为不悦,半晌不语。
张玉虎道:“这七阴教主甚是无礼,毕大哥,你看该当如何?”毕擎天道:“我倒不是怪她小觑丐帮,只是怕她耍什么花招。”张玉虎道:“你是怕她扣留我么?”毕擎天道:“你单身闯入虎穴,确是可虑。”张玉虎道:“咱们留有他们的十四个人作为抵押,怕些什么?”卒擎天道:“你的身价可要比那十四个人高得多。”张玉虎道:“大哥你太抬举小弟子。为了取回贡物,我倒不惜一冒此险。何况她也未必敢加害我呢。”毕擎天见他执意要去,说道:“七阴教主善于使毒,你到了她们的巢穴,必须步步小心。”张玉虎见他再三叮嘱,甚为感激,心中想道:“师父当年救他,我甚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师父却是做得对了。处处与人为善,除非是不可救药的大奸大恶,否则总会给感化的。”
毕擎天仍然叫那个下书的弟子带领张玉虎前往。七阴教主住在沂水南面的一座山上,那是她一个有钱弟子的避暑山庄。张玉虎到了那儿,已是将近三更时分,有两个女教徒已经在门前等候,一见他们到来,便即接人,却叫那个丐帮弟子留在外间,只许张玉虎一人随她们进去。
张玉虎见庭院里张灯结彩,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是迎接贵客的样子,但那两个女子却带他从偏门进入,绕过几处回廊曲棚,还未见七阴教主出来迎接,又不似是款待贵客的礼节,心中不禁大疑,但他本来就是准备冒险的,虽有所疑,却也并不惧怕。
过了一会,那两个女教徒将他带进一间静室里面,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一杯清茶,说道:“请张舵主稍待,我们的教主现在正在会客,待送走了那位客人便来见你。”张玉虎自是不悦,这才知道七阴教主所接待的贵客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心中想道:“她特别约了我来,却对我这般无礼。看来是没有什么诚意的了。”同时又有点奇怪:是什么贵客,值得行径怪僻的七阴教主张灯结彩,以上宾之礼相迎。
那两个女教徒献茶之后,便即退出。张玉虎将那杯茶闻了一闻,但觉有一股清香,不似下有毒药,但为了小心,仍然将它泼了。再看室中的布置,倒还相当雅致,这间静室开有两扇门,一扇门朝着园子,那两个女教徒刚才便是带他从这扇门进来。另一扇门紧紧关闭,里面还加了一个铁锁。可是门上却嵌有一块很厚的玻璃,其时中国海禁初开,这种玻璃乃是从西洋运来的,张玉虎在沐国公的府中也曾见过,知道这种玻璃,在门外的人看不入来,在房间内的人却可以看得出去。张玉虎凑近玻璃一看,外面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张玉虎在静室里等了好久,正在不耐烦,忽听得有一个粗豪的笑声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
张玉虎从门上那块玻璃望出去,只见七阴教主陪着一个客人走进客厅。张玉虎这一看之下,吃惊非小,你道这个客人是谁?竟是那个独劫贡船的虬须汉子也就是毕擎天所说的,那个横行西北,神秘莫测的厉抗天!
张玉虎心道:“这七阴教主果然不怀好意,她诱我前来谈判,原来又是一个陷阱!”要知以张玉虎的武功,虽然还稍稍不及上七阴教主,但以一对一,七阴教主却也未必伤得了他。张玉虎胆大心细,他之所以敢独闯虎穴,早已准备了若与七阴教主决裂,自己也有把握逃得出来。但现在却加上一个武功远比张玉虎高强的厉抗天,若然他们二人合力夹攻,张玉虎那是绝对逃跑不了。
只听得七阴教主问道“厉先生何事大笑?”厉抗天道:“教主大喜临门,厉某给你道喜来了。”七阴教主道:“喜从何来?”厉抗天道:“听说教主打败丐帮,从张玉虎的手上得到了一条价值连城的玉带,七阴教宝刀初试,便毕露锋芒,这岂不是第一件喜事?”其实七阴教与丐帮之战,得不偿失,不过她们抢到了那条玉带,却确是十分光彩的事情,所以七阴教主虽然有点尴尬,仍然含笑说道:“这都是仰仗厉先生的声威,何足称道?”接着双方讲了几句客套的说话。
张玉虎听他们的对答,厉抗天似乎尚未知道七阴教主与他的约会,心中疑惑不定,想迢:“若是七阴教主有意与厉抗无合力谋我,她早已应该通知了厉抗天。捉到了我,对他们来说,那岂不是更大的喜事?”又想道:“七阴教主何以将我安置在这个房间,好像是有意教我偷听他们的说话似的?真是奇怪!”
只听得厉抗天客套了几句,又哈哈笑道:“还有一件更大的喜事,教主想必乐闻。”七阴教主道:“还有什么喜事?”厉抗天道:“我奉了老主人之命,来给少主人提亲,这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七阴教主道:“贵主人看了上谁家的女子?”厉抗天笑道:“教主故意装糊涂了!我来给你道喜,当然是想喝令媛的喜酒啊!”厉抗天来给七阴教主的女儿做媒,这已经大出张玉虎意料之外,但更令他惊诧到了极点的,却是厉抗天竟然还有主人!以厉抗天的武功,江湖上已是极之少见,难适他还只不过是奴才身份,上面居然还有什么老主人少主人?他的主人又将是什么样的神奇莫测的人物?
但见七阴教主端着茶杯久久不语,厉抗天道:“教主何以还有踌躇?”七阴教主道:“你们的少爷不是早有了妻室么?”厉抗天笑道:“不是正室,我们的少主人先讨了两房姬妾,那是有的。男开三妻四妾,事极平常。难道教主会以为意了好,教主仍然还不放心,我再来给你一个担保!”
七阴教主道:“什么担保?”厉抗天道:“大婚之日,由我的少主人亲自前来迎亲,而且带齐他那两房姬妾来给你母女叩头,当着一众武林豪杰的面,正正式式写下婚书,确定你女儿是大房地位,这样你还有什么担心?”在张玉虎听来,但觉这个担保,实是岂有此理,须知不论哪家人家娶亲,新郎前来迎亲乃是必然的礼节之一,这算得什么担保?至于带了姬妾前去女家叩见岳母和大妇,那却又是婚礼中从来所无之事,近乎荒唐。这是张玉虎的想法,七阴教主听来却似颇为满意,咧嘴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乔家倒似颇有诚意啦!”厉抗天道:“若是乔家没有诚意,我岂敢替少主人前来说余?我厉抗天三个字在武林中还叫得响么?教主,我劝你不必再犹疑了,你对了这门亲家,其利无穷,不但七阴教有了靠山,而且你们劫得的贡物也不必再交出来了。”
张玉虎越听越觉奇怪,心中想道:“这乔家到底是什么人家?气派竟然如此之大!这样子来提亲,分明是委屈了女家,七阴教主非但没有动怒,居然还肯低首下心,这厉抗天的身份也真古怪,难道他真是乔家的仆人?仆人又怎可以替主人来做大媒?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还可以替乔家拿几分主意。”张玉虎年纪虽轻,阅历甚丰,但对今晚所见所闻,却觉得处处透着疑团,百思不得其解。
张玉虎听七阴教主的语气,以为她可能答允这亲事了,谁知还是没有料着,只见七阴教主沉吟半晌,忽地说道:“多谢厉大爷的好意,多谢你的主人看得起我,可是这门亲事么,却不便答应了。”厉抗天大感意外,问道:“这却为何?”七阴教主道:“小女儿已许了人了。”这说话分明是推搪之辞,连张玉虎也不相信,试想若她的女儿真是许配了人,她适才何必还要问人家的姬妾?何必还要作考虑之态?厉抗天果然冷笑道:“教主何不坦直地说嫌弃乔家?”七阴教主面色一沉,道:“厉大爷言重了!”厉抗天道。”我事先也曾打听清楚,令媛几时许过人家?”七阴教主道:“这门亲事是最近才说成的。”厉抗天问道:“许的是哪一家?”七阴教主道:“男家的名字恕我不便说出。”厉抗天“哼”了一声道:“教主,那你是诚心要与我为难了!好吧,我将你今晚的说话,一句不瞒,告诉老主人便是。”七阴教主道:“亲事成与不成,咱们的交情还在,厉大爷你不会存有芥蒂吧?”口气一转,显明又软了许多。厉抗天道:“我只是替少主人提亲,有没有芥蒂,那就要看少主人是怎么想了。教主,请恕我直言,即算你女儿许配了人,也以退亲为是。除非你不想七阴教在江湖上拾起头来!”七阴教主神色变幻不定,过了半晌,好像方拿定了主意,斩钉截铁地说道:“退亲或再定亲,这事情总得问过我的女儿才是!”厉抗天笑道:“父母之命还作不得主么?”七阴教主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不免溺爱了些,将她许配什么人家,也该向她说个清楚才好。”厉抗天听她的口气,料想婚事可成,心中想道:“可不要将她逼得太紧了,让她借此转园也好。”便道:“既然如此,请教主即与令媛商量,我在此候命便是。”
七阴教主走入后堂,厉抗天独自在大厅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得意的怪笑。张玉虎正在屏息以待,忽见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女教徒,从朝着花园的那扇门走进来,向他轻轻招手,示意叫他不可出声,快跟她走。
张玉虎好奇之心越来越浓,便放轻脚步,随她前往,转过了几处回廊,到了另一间密室,那女子道:“你进去吧。”张玉虎推门入去,但见七阴教主正坐在房中。
张玉虎怔了一怔,心道:“她不去与女儿商谈婚事,却在这儿候我。”七阴教主指一指旁边的座位,叫他坐下,问道:“你的师父是张丹枫吗?”张玉虎恭敬答道:“正是。”七阴教主自言自语道:“听说他曾在苍山打败了赤霞道人,唉,也算给我出了口气。”张玉虎大为奇怪,想不到七阴教主竟会在他的面前,泄露出对旧日师父的心头之愤。
谁知还有令他更惊愕的说话在后头,只见七阴教主的一双眼在他身上溜来溜去,张玉虎正自心中好笑:“我又不是那乔家的少主人,你尽打量着我干吗?”七阴教主盯了他一会子,脸上露出丝丝笑意,忽地问道:“小伙子,你娶了亲没有?”
张玉虎不觉愕然,急忙说道:“我来和你商谈交换贡物之事,你问这个干吗。”七阴教主说道:“刚才那厉抗天的说话你可听到了?”张玉虎道:“这与我何关?”七阴教主道:“我女儿不答应这门亲事,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张玉虎心头一跳,七阴教主不理会他,径自往下说道:“料不到你这小子有此福气,我女儿看上你了!”那股神气,好像张玉虎应该感激涕零才是。张玉虎怫然说道:“喂,你谈不谈正事。那条玉带呢?你交玉带给我,我回去便立刻释放你们的十四个人。”
七阴教主霍地起立,睁眼说道:“咦,你居然还不满意我的女儿么?”张玉虎道:“奇怪,乔家迫你女儿成亲,你们不愿意,你们却又要来迫我么?”七阴教主怒道:“好呀,那条玉带你休想拿回去了!”张玉虎道:“你不要忘记,你们还有十四个人留在丐帮呢!”七阴教主冷冷说道:“我一答应乔家婚事,不必乔家的老怪物出头,只我和厉抗天联手杀进去,谁人能够抵挡,还怕不能将人救回。哼,连你这小子也休想生还!”张玉虎拂袖而起,立刻想夺门出走,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尖声叫道:“追呀,快追这女贼呀。”正是:
怪客提亲已难测,佳人作贼更离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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