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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练有“混元一炁功”但给笑傲乾坤这重手法一击,也是痛彻心肺,不过,却还禁受得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笑傲乾坤一抓向他抓下的时候,他也抓起了一个囚犯,就把这个囚犯拿作了“挡箭牌”反手向笑傲乾坤一推。
笑傲乾坤想不到他用活人来作盾牌,宇文化及可以胡乱伤害人命,笑傲乾坤却是不能,只好忙不迭地缩手。宇文化及把这囚犯抛出,冲入了人堆之中。
逃犯正和狱卒混战,宇文化及也不理是哪一方,在人堆中横冲直闯,转眼间已是给他逃出了狱门。黑修罗追了出去。只听得宇文化及的声音远远传来,哈哈笑道:“你想要回你的弟弟,那也容易,拿珠宝来赎就是。我在和林候驾,嘿嘿,今晚可是恕不奉陪了!”字文化及轻功稍逊于笑傲乾坤,却又远在黑修罗之上,此时已是过了长街,躲进小巷了。
“和林”是蒙古的都城,黑修罗这才知道他的弟弟的下落。心里想道:“蒙古鞑子把他抓去,原来也不过是想要勒索,既然如此,料想不会对他便施毒手。”黑修罗自知不是字文化及的对手,一个人不敢冒险前追,于是再回天牢相助逃犯。
此时辛莽原着了蓬莱魔女一剑,亦已负伤而逃。笑傲乾坤被在混战中拥挤的人群所阻,却还未能杀出天牢。
笑傲乾坤不愿多伤人命,喝道:“你们瞧着!”暗运真力,一掌击下,把一面墙壁击破了一个大洞,喝道:“你们的头颅总不会比石头更硬吧?谁人还要动手,吃我一掌!”蓬莱魔女也喝道:“蒙古人都快打来了,你们还在互相残杀,不惭愧么?”
狱卒本已士无斗志,此时一来是震慑于笑傲乾坤的裂石神功,二来也有感于蓬莱魔女的劝告,心中俱是想道:“不错,敌人都快打来了,咱们何苦还给官府卖命,做皇上的看门狗呢?”如此一想,人人罢手,狱卒也和囚犯一起逃了。
出了天牢,笑傲乾坤说道:“那间小客店咱们是不能回去了,可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黑修罗道:“我有个朋友是本地人,名叫孟海公,他以前曾经和我做过珠宝生意的,为人很讲义气,想必他会收留咱们。”
此时正是天亮的时分,逃犯都已散了,店铺还没开门,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三人行走。笑傲乾坤本来准备遇上流氓的,奇怪的是,走过两条长街,人影都没见一个。笑傲乾坤笑道:“这情形有点反常,好像是万木无声待雨来的模样。”
话犹未了,忽地听得马队驰骤的得得蹄声,果然便似是暴风骤雨隐隐传来。笑傲乾坤吃了一惊,说道:“难道蒙古兵已经进城了?”蓬莱魔女道:“昨天还没征兆,即使西夏全无抵抗,也不应来得这样快。”
哪知她刚刚说了这句话,街头上已经出现了一队骑兵,旌旗招展,人强马壮,队形整齐,就像出操一样在街上行进,可不正是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看见他们三人在街上行走,其中还有美貌的少女,登时就有几名兵士跑出队伍,喝道:“什么人?站着!”
笑傲乾坤暗暗叫苦,要知黑修罗的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倘若是施展轻功上屋逃走,黑修罗恐怕还未能够。如果和他们厮杀的话,又怕蒙古兵大队来到。
笑傲乾坤正自拿不定主意,骑兵中忽地有个少年军官喝道:“不许骚扰百姓!给我归队!”那几个士兵不敢不从,只好回去。其中一个好像不大服气,低声的对那军官说道:“这娘儿姿色很不错,为什么不把她拿下?你不敢要,也可以献给元帅呀!”那军官唰的一鞭打下,骂道:“你忘记了军令吗?咱们刚刚进城,总还得收服人心吧?”军令的确是有“安民”之后才许掳掠的规定。那名士兵受了一鞭,不敢反驳,心内却在哺咕:“军令也不须这样严格执行呀?如此美貌的娘儿,错过了可是机会难逢了。”
那少年军官扬鞭一指,喝道:“你们不要挡道,快走,快走!”华、柳二人看清楚了,原来这少年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尊胜法王的关门弟子呼图赫。他在天狼岭曾经暗助聂金铃母女逃走,和武林天骄、蓬莱魔女交了朋友的。笑傲乾坤在祁连山下打败尊胜法王之时,这呼图赫也曾在场。他一来是顾忌笑傲乾坤的本领,二来也是想要卖个交情给蓬莱魔女,故此藉口执行军令,制止士兵胡来,放他们过去。
笑傲乾坤等人躲进了小巷,蓬莱魔女笑道:“原来这小叫化做了蒙古军官了,幸亏遇上了他,免掉一场厮杀,却不知他的师父和太乙、柳元甲这几个老贼来了没有?”
笑傲乾坤道:“咱们先避一避再说。”黑修罗熟悉街道情况,带领他们在横街小巷之中左穿右插,幸喜没有再遇上蒙古的士兵。
至了孟家,只见大门紧闭,黑修罗道:“这个时候敲门,定会吓慌主人,不如迳自进去吧。于是三人施展轻功,上了屋顶,从屋顶跳下去,黑修罗功力未复,轻功也未能施展得恰到好处,跳下之时,踩碎了一片瓦。
主人孟海公闻声出视,一扬手便是六柄飞锥。他的暗器手法倒也不错,不过,却怎能打得着华、柳二人?蓬莱魔女挥舞拂尘,打落了三柄飞锥,笑傲乾坤长袖一卷,把另外三柄飞锥也卷去了。
黑修罗叫道:“孟兄,别打,是我!”孟海公此时已认出了黑修罗,又惊又喜,连忙上前相见,说道:“蒙古大军入城,我正在为你担心呢,却原来你已经逃出来了。令弟呢?这两位朋友又是何人?”
黑修罗道:“我的弟弟给蒙古鞑子抓去了,我是特来投奔你的。这位柳女侠是北五省的绿林盟主,这位华大侠正是我的主人。”孟海公大喜道:“哦,原来是笑傲乾坤华大侠,真是久仰了!”黑修罗笑道:“你不怕我们连累你?”孟海公道:“笑话,笑话,两位大侠光临,我是求也求不到的。请里面坐。”
坐定之后,黑修罗道:“蒙古兵怎的突然就进了城?外面的情形也不知怎么样了?”孟海公是做暗门子的珠宝买卖的,京城之中,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消息最为灵通。是以黑修罗一见了他,就向他打听消息。
孟海公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了,就会回来的,不论情况如何,各位只管放心住下。蒙古鞑子即使到此搜劫,也定有本地人带引,我会应付他们的。”
傍晚时分,孟海公的一个手下才带回来确实的消息,原来是西夏国主李安全早已向蒙古洽降,从中穿针引线的人,不出所料,正是那个辽国投奔来的“外臣”萧护。
那探子说道:“昏君这次投降蒙古,当真是奇耻大辱。割地赔款,那是不用说了。还要把最宠爱的女儿察合公主献给成吉思汗,蒙古这才答应撤兵。但撤兵的期限却又只能随蒙古鞑子的意思,说是说三个月之内,谁知到时他是撤也不撤?现在各个城门,都有蒙古官兵把守,里面的人不许出去,外面的人不许进来。”
孟海公笑道:“这倒是蒙古鞑子替我留客了。三位多住几天,待风声松了一些,再偷走吧。”
三人无可奈何,只好在孟家住下。奇怪的是,孟海公本来准备有蒙古兵来骚扰的,一连过了几天,却不见有一个蒙古兵登门。甚至他们这条街道,也没有蒙古兵来过。孟海公暗自庆幸。但到了第四天,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这日孟海公听得一个小叫花子在他家门口唱“莲花落”南腔北调,甚是古怪。孟海公心里想道:“这个小叫化一定是饿得慌了,所以不怕给鞑子拉夫的危险,出来讨饭。但听他的口音,却不是本地人。若是外方逃难来的,那就更凄惨了。”
孟海公动了怜悯之心,拿了一钵冷饭,出去给他。不料大门打开之后,这小叫化却不接孟海公给他的冷饭,迳自往里面闯。
孟海公晤道:“你这小叫化饿得疯了么?这里有饭给你,你为什么跑进我的屋子里去?”小叫化笑道:“不错,我正是饿得急了,闻得里面的酒香肉香,我流了馋涎了。有酒有肉有热腾腾的白米饭,我不要你这钵冷饭了!”
孟海公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叫化子当真是得陇望蜀,可怜不得!”一把拉住了他,想把他赶出去。哪知小叫化的身子竟似铁铸一般,孟海公用力一拉,恍若蜻蜓撼柱,不能动他分毫。
孟海公这才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小叫化道:“唉,你真是不够朋友,一点酒肉都舍不得!你请我饱餐一顿,再和我套交情吧。”
孟海公已知这小叫化的武功在他之上,拉他不动,不由得满面通红,正自不知如何应付,听得笑傲乾坤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叫化来了。”蓬莱魔女接着笑道:“小叫化早已抖起来啦,他现在是大将军了。难得贵人到此,孟大哥,我可要代你留客了。”
小叫化笑道:“够朋友的来了,我这顿饭大约吃得成啦。”孟海公放开了手,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位的朋友,恕我得罪了。不知——”笑傲乾坤哈哈一笑,上前给他们介绍,孟海公这才知道,这小叫化是尊胜法王的弟子呼图赫,也是最先带领蒙古兵进城的一个军官。孟海公曾听黑修罗说过呼图赫那日暗助他们之事,是以也不嫌他是蒙古军官,以礼相邀,请他进去。
坐定之后,蓬莱魔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呼图赫道:“管这一区的军官正是属我指挥的,他报告我,说是有如此如此的三个‘形迹可疑’的人物在这间屋子里住。孟先生做珠宝生意的底细他也调查清楚了。他来问我如何处置,我告诉他不许擅自妄动。他没有来勒索过你吧?”孟海公方始恍然大悟,忙向呼图赫道谢,说道:“怪不得我们得以平安无事,原来是将军的照顾。”
笑傲乾坤笑道:“你们的耳目真是灵通,我只道我们行踪隐秘,谁知道你们早已知道了。但你既然是官长的身份,却又何必还要乔装打扮?”呼图赫道:“我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上面还有将军、元帅呢。我也怕有人告诉我的师父。”
蓬莱魔女问道:“令师已经来了么?”呼图赫道:“还没有。不过,恐怕也是这几天的事了。”接着对笑傲乾坤道:“我师父那次输了给你,引为奇耻大辱,誓言要报你一掌之仇,因此我劝你们还是早早离开此地的好,免得和他碰上。你要知道,我师父那次在祁连山上,是接连打了三场之后,才输给你的。”
笑傲乾坤笑道:“令师也未免太好胜了。我虽然也是好胜,却还有自知之明,那天我如果不是占了令师气力不足的便宜,恐怕我是打不过他的。但人生难得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令师如果一定要找我再次较量,我是绝不推辞的。不过,冲着老弟的面子,能够避开,我也愿意。”笑傲乾坤的说话转了几个弯,说得很是得体,表明他愿意离开,但并不是怕了呼图赫的师父。
呼图赫摇了摇头,笑道:“华大侠,其实你比我的师父还要好胜。”
蓬莱魔女道:“九道城门,都有你们的官兵把守,我们怎样出去?”
呼图赫沉吟不语,似乎正在替他们想办法。孟海公已经摆好酒席,笑道:“咱们边吃边谈吧。”呼图赫笑道:“我和你说的笑话,你却认真了。也好,我就叨扰你啦。”
黑修罗此时亦已出来陪客,和呼图赫寒暄了几句,便即向他打听弟弟的下落。
呼图赫道:“令弟已经押往和林(蒙古的行都)了,由我的二师哥看守。说来惭愧,这是我四师哥的主意,四师哥最是贪财,他想榨取你们的珠宝。二师哥和他是一丘之貉。二师哥留守和林,因此四师哥托他兼任看管令弟之责。”呼图赫的二师哥即是以前陪同呼韩邪出使金国的那个蒙古武士乌蒙,四师哥即是宇文化及。
蓬莱魔女道:“我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公孙奇是不是国在贵国,如今怎么样了?”
呼图赫道:“这件事我正想告诉你呢。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此,一来固然是为了探访老友,二来也是为令师兄之事。”
蓬莱魔女道:“愿闻其详。”她对公孙奇虽然痛恨,却也还是关心他的。
呼图赫道:“太乙和柳元甲把公孙奇带到和林,交给我的师父。我的师父将他囚在喇嘛宫中,宫中有很多佛经,公孙奇每日受走火入魔的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阅读佛经,以求解脱。”
笑傲乾坤笑道:“阿弥陀佛,公孙奇这厮居然读起佛经来了,这对他倒是不无好处呢!”
呼图赫正色道:“正是呀,他受了佛经的浸淫,渐渐好似有了些悔悟之意了。”
蓬莱魔女道:“你怎么知道?”
呼图赫道:“我曾经去看过他几次,有一次只是我们二人在藏经阁中,他向我吐露心事。”正是:
自知罪孽难消解,人到临终悔已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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