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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相击得铮铮地响。恶斗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败。旁边苗振山、何三虎等人都要过来助手,黄骥北急得喊著说:“广超,算了吧!无论如何冲著我的面子!”邱广超哪里肯听黄骥北的劝说,将那银枪,像一条银蛇似的左刺右蝴,上遮下挡。对手若不是金枪张玉瑾,恐怕谁也敌不过他。
又战了十数回合,旁边神枪杨健堂就看出邱广超的枪法实在是大有进步;而张玉瑾的枪法娴熟,身手敏捷,更不愧是一位河南闻名的好汉。自己也绰了杆枪在手,目不斜视的看着他们二人的双枪相斗,十分觉得技痒。德啸峰跨在车辕上看着,心里却提著心,因为张玉瑾那边的人多,而且个个全都是凶眉恶眼,仿佛要上前帮助张玉瑾似的,自己这边怕敌不过他们。此时黄骥北门前已断绝了交通,邱广超、张玉瑾两杆枪相决不下,哪个还敢近前呢?
二人又斗了十几回合,依旧难分胜负。那旁边的吞舟鱼苗振山就看得不耐烦了,大喊一声说:“***,比甚么武?”说话时扬手向邱广超一镖打去。邱广超立刻觉得右臂疼痛,右臂抬不起来,屚后一退身;张玉瑾趁势下了毒手,挺枪向邱广超的咽喉刺去。杨健堂赶紧跑过去,用枪将张玉瑾的枪磕开。张玉瑾望了杨健堂一眼,骂道:“你也敢来送死吗?”说话时,张玉瑾和杨健堂的两杆枪又厮杀起来,苗振山、何三虎就一齐奔上来,抡著刀,帮助张玉瑾去敌杨健堂。
此时邱广起身负镖伤,已被仆人们抬到车上。黄骥此又要指挥著人过去打德啸峰;德啸峰急得翻了脸,用刀指著黄骥北说:“姓黄的,你可小心!现在是在你门前,若是出了人命案,你可是跑不开。”黄骥北也恐怕这事情要闹大了,冒宝昆在旁也很着急,两人就各自提了一口刀,奔过去,把苗振山、何三虎、张玉瑾三个人拦住。黄骥北又望着杨健堂说:“杨三爷,你先住手,容我说几句话!”这时杨健堂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挺著枪,要与张玉瑾等人拼命。
黄骥北先向苗振山、张玉瑾拱手,就说:“二位来到北京,原是为找那李慕白比试武艺。除了李慕白之外,彼此都是好朋友,就是有一两句言语不合,也可以慢慢地说,不必这样闹翻了脸。邱广超是我的好弟兄,杨健堂我们也是多年好友,大家都要忍些气,多少给我黄骥北留点面子!”
苗振山听了黄骥北这话,他越发暴躁起来,跺著脚,抡著刀,摸著镖囊,用他的土话大骂。那意思是他们这次来到北京谁也不怕,并说邱广超、杨健堂都是李慕白的一伙,非见个死活不可。那张玉瑾倒略略懂些情理,他就冷笑着,用枪指著杨健堂说:“你们要还不服气,可以订个地方,咱们再斗一斗,不必在人家黄四爷的家门首乱闹!”说毕,由冒宝昆、黄骥北劝著,苗振山、张玉瑾、何三虎等人才重新请进门去。
那黄骥北又赶紧跑出来,就见邱广超的两辆车和杨健堂、德啸峰等人,已往西走去了。黄骥北带著牛头郝三追赶过去,把车拦住,扒著车,就问邱广超伤重不重。邱广超半趴在车上,疼痛得他面上煞白,望着黄骥北冷笑道:“骥北,咱们多年的交情,想不到你现在请来这么些个强盗,用暗器来伤我。好!咱们交情就至今日为止。”黄骥北急得跺脚说:“兄弟,你不听我劝吗!本来都是自己人,有甚么话不好说,何必弄得”黄骥北尚未说完这句话,德啸峰早在他肩头拍了一掌。黄骥北觉得这一掌可拍得很重,赶紧扭过头来,用眼瞪著德啸峰,带著恶意地笑,说道:“怎么?德老五你真要跟我作对吗?”
德啸峰冷笑着说:“现在我哪能惹得起你黄四爷?不过因为咱们向日都有些交情,我才来告诉你。那苗振山的一伙人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强盗,他们这次来到北京,可是你给请来的;倘若他们在此犯了甚么案子,或是闯了甚么祸,你黄四爷可脱不开!”黄骥北拍著胸脯说:“那是自然!我还能说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么?你德五爷尽管跟都察院和提督衙门说去,说甚么我也不怕。”德啸峰冷笑着点头说:“好,有你这句话就得了!”杨健堂也望着黄骥北不住地冷笑。
当下他们带著邱宅的几个仆人,跟著两辆车,又回西城沟沿邱广超的家里去了。这里黄骥北呆呆地发了半天怔,把牙咬一咬,回到他家中客厅内。就见苗振山、张玉瑾等人,都在那里得意洋洋地饮著酒,杂乱地谈话。黄骥北又每人敬了两杯,道了几声钦佩。然后就劝苗振山、张玉瑾不要再与邱广超和杨健堂等人作对。还是想法子把李慕白找著,惩治惩治那小子,才叫人心里痛快。
张玉瑾饮著酒,就狂笑着说:“黄四爷,你放心,我们不怕他邱小侯爷。今天纵不是我舅舅用镖打伤了他,我也得叫他们两个人死在我的枪下,那李慕白大概是听见我们来,他先藏起来了。可是早屚砦颐且驳冒阉捉住。”苗振山在旁又拍著桌子说:“我要见了李慕白,非要他的狗命不可!”何三处等人提起李慕白来,也都十分愤恨。苗振山又嚷嚷著说:“大概我那个姓谢的娘儿们,就是叫李慕自给拐跑了!”一说到了他的逃妾,更是拼命饮酒,泼口大骂。黄骥北在旁边看着也不禁暗自皱眉。
冒宝昆见苗振山太不成事体,恐怕他们喝醉了,再闹出甚么事来,遂就劝著说:“苗大叔、张二哥,咱们也该回去了。歇上一半天,还得办那谢姑娘和李慕白的事情呢。”张玉瑾也说:“咱们应该走了。”
苗振山喝得红头涨脸,酒气薰人,就说道:“回去就回去吧!”又向黄骥北说:“黄四爷,你真是个好朋友,我吞舟鱼没白到京城来这一趟。我回店里住去啦!你可别忘了给我找几个模样好的小媳妇,叫我乐一乐。”
黄骥北皱著眉,勉强笑着,只说:“好,好!”张玉瑾倒是向黄骥北抱拳说:“打搅,打搅!明天请黄四爷到我们店里去。”黄骥此点头说:“一定去,一定去!”张玉瑾又嘱咐黄骥北说:“如若那邱广超的一伙人再不服气,就叫他们到店里找我们去!”黄骥北也点点头。何三虎等人搀架著苗振山,这一伙强盗般的人才算离了黄家。
瘦弥陀黄骥北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去,看着他们走了,自己方才唉声叹气地回到里院。一面派人去看邱广超,并为自己解释;一面想着花了许多钱,请来苗振山这一伙强盗,没抓著李慕白,也没打了德啸峰,倒伤了自己的好友邱广超,对自己还是毫不客气。倘若他们在这京城惹了甚么祸事,自己还得跟著他们受累,因此十分懊恼。不但觉得不合算,并且还提著心。因为自己也不知他们在外省作过甚么重案没有,倘若犯过重案,外省的捕头哄寸了,自己便难免结交匪人之罪。但是又想盼了多日,好不容易盼得扼这几个人请到了,自己也就不得不藉著他们的武艺和威风,报一些私仇,因此便预备晚间再去拜望苗、张等人,叫他们先去把德啸峰收拾了,然后再找李慕白。
这时苗振山、张玉瑾、何三虎、何七虎、女么王何剑娥等人,是住在崇文门磁器口庆云客栈内,一切都由贾宝昆给他们安置照料。
本来吞舟鱼苗振山是河南省的有名的大盗,不过他这个大盗并非要亲自下手去打劫,却是他有许多徒弟和被他打服了的人,分散在各地,劫二钱,抢了女人,拣那好的献给他。因此他在驻马店安然作著富翁,本人却没有甚么显著的犯法事情。这次他来到北京,第一还是为寻找他的逃妾谢纤娘,其次才是找李慕白决斗。他恨李慕白,也并非因为李慕白打了瘦弥陀,与何三虎兄弟作过对之事,却是因为冒宝昆对他说过,谢纤娘当了妓女之后,与李慕白混得很熟,不久李慕白就要接她从良,回家去过日子。并且说李慕白扬言,他要杀死苗振山,为谢纤娘的父亲报仇。苗振山信了这话,方才赶忙找了他的外甥张玉瑾,一同北上。
那张玉瑾原是苗振山的义妹狐狸霍五娘之子,自幼学得一杆金枪,横行豫北一带,从来没遇见过对手。尤其是他和苗振山认了亲之后,越发没有人敢惹他。张玉瑾在十几岁时就娶了何飞龙之女何剑娥为妻。因为何剑娥生性泼辣强悍,而且姿色也不太好,所以夫妇不甚和睦。何飞龙被铁翅雕俞老镖头杀死之后,何剑娥就往来各地,结交江湖豪客,以图为她父亲报仇。张玉瑾也不干涉他的妻子,自己在开封开著一家镖店,并姘识著几个妇人。事过数载,他自己屡次想要到巨鹿斗一斗那俞老镖头,尩终是腾不出身子来。
这天忽然内兄何七虎来到,就说他们兄妹三人和师兄曾德保等人,共寻俞雄远为父报仇,两次交手,全都失败了。现在何剑娥、曾德保都身受重伤,陷在饶阳监狱里;并说俞雄远的女儿是怎样的年轻美貌、武艺高强,并有一个名叫李慕白的小伙子,手使一口宝剑帮助他们,更是难惹。说完了这话,就催著张玉瑾跟著他去营救何剑娥和曾德保,并追杀俞雄远父女。
张玉瑾听了他妻子受伤,陷在狱中,心中虽然不甚着急,但却十分生气,就想:我的结发妻子被人欺侮了,我要不来救她,替她把仇报了,江湖人必要笑我金枪张玉瑾懦弱无能。同时想着自己的妻子,武艺亦颇不错,怎会败在俞雄远的女儿手里呢?何七虎在旁又说俞秀莲的容貌是多么美丽,年纪才不过十七八岁,张玉瑾又想要看看那个俞姑娘。于是就要起身,随著何七虎北上。不料又被他那几个姘妇纠缠住,不放他走,因此又耽误了些日,急得何七虎几乎要同他吵闹起来。
这时,冒宝昆就到驻马店找了他的舅父苗振山,又一同来请他。冒宝昆并且对他说:“张大哥,你若能够腾开身子,为甚么不同我们到北京玩玩来呢?北京城不但李慕白是英名赫赫,谁要是把他打服,就立刻在北京有了名头。还有那银枪将军邱广超,他的枪法是跟延庆神枪杨健堂学来的,可是本领却此杨健堂还要高。张大哥你若能到北京,与他比一比枪,占个上风,那时天下会使枪的人,就要尊你为王了。”
金枪张玉瑾一听这话,倒觉得很有意思。自己本已久闻邱广超之名,如今若能去与他会一会,倒也很好。加之苗振山、何七虎在旁催促,张玉瑾摒挡了事务,带著手下的几个人,就同著苗振山、何七虎、冒宝昆一同赶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