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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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时的夏天傍晚，如果晴天，鸡鸭什么的都归窝了，先去门前水沟里汲几桶清凉的水，把门前地上洒个遍。水洒下去的时候，地上嗤嗤的冒着热气，然后等干下，把那张暗红的小圆桌，搬到屋外场地上，一边纳凉，一边晚饭。父亲总是一边吃一边噗哒噗哒的摇着扇子，为哥俩驱赶蚊虫。时不时树丛那边会传来：“老师家，吃晚饭呢？”搞不好，还得遭几声狗骂，这边也就相对应答起来：“吃呢。死狗，瞎了眼了，再叫，你家这么早吃过了？来坐坐啥。”也有路过来随便搬张凳子边上乘凉唠嗑的　　

    吃完晚饭，母亲安排把哥俩满身泥土搞浑两大木盆清水，然后擦上上海牌花露水，光光地往大桌子上一撂，于是大桌子就成了哥俩的舞台。　　

    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是，那张大桌子的一个角补过一块，据说那是曾祖父发脾气的时候一拳捶掉的，那可是结实的杉木做的。在那个农村靠体力养活的年代，这无疑成了哥俩心中的英雄形象，所以每天也是劈砖踢墙，哼哼哈哈，搞得是鸡犬都讨厌，退避三舍。没见过曾祖父啥样，都说他为人耿直，乐善好施，这且不说，反正是因为他逃荒这边被曾祖母师塾家收留放牛砍柴，因为能干人也好长得也硬朗（画像所见），就招为上门女婿，把如花似玉的两个千金小姐中的有白娘子之誉的小妹给他做了娘子，于是就有了村上我们这个姓氏的家的繁衍，当然也就有了我们哥俩。　

    虎父无犬子“英雄”后代自然不甘沦为狗熊，当然故事里的英雄的光辉形象从不缺少照耀，哥俩自然也是侠肝义胆，豪气云天外，于是乎免不了在桌上过过招，小的自然不敌大的，于是小的便使出哭招，着重申明，这是招数。哭了大人自然是该呵斥的呵斥该哄骗的哄骗。

    战火息了，月亮也来到了村口，哥俩也安静了下来。这时父亲会拿出他的二胡或月琴或笛子，于是桌子成了我们的演艺舞台。不是瞎掰，老大小的时候歌艺舞艺比小的差远，只是这家伙天资聪颖，后天在这方面有所努力。父亲先是咿咿呀呀地调了下音，然后演奏曲子。记得那时最爱唱的有一首歌，歌名不晓得了，歌词记住几句是这样的--天上的星星数不清，我在家里数星星，一直数到天安门，毛主席夸我们好孩子歌声，琴声，蒲扇拍打声，人语声，狗叫声相闻在邻里之间，在山村的静夜里。　　

    明月悄悄爬上了天空，安详地端详着这一家子，天上的星星也来凑趣，眨巴着小眼睛，草丛中的萤火虫飘来飘去，如梦境般。　

    露重了，天也凉下来，夜阑人静，父母便赶着哥俩往屋里钻了。　

    夏夜的凉风阵阵，竹丛的竹叶仿佛摩擦着清凉的月光，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夏虫在角落呢喃，象首摇篮曲，伴着哥俩进入梦乡。

    山村的一天就在酣梦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