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你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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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九六来这里的时候，小城的楼房并不很多，而且面貌也很旧，街道有三条，但是都各自独立，还有呢好象已经不太能记得清楚了。如果打个比方，那时的小城应该算个农妇，很朴实但是丝毫不引起人的注意。后来这里开发石油，年年都有最新消息，突破多少啦，翻番啦，路走的越来越快：马路加宽了，楼房修多了，马路连通了，广场建设好了，现在要开南北迎宾大道，年年都有建筑工地的灰尘在飞扬，人行道的地砖换过已有三四回了，马路的栏杆拆了又加上，加上还是拆了。领导换一批，面貌就要变一回，到底是好与不好我说不清，总之是在变化。现在的小城应该是什么呢，是少女吧，漂亮了很多，却还是不成熟，是个缺乏头脑和涵养的城市。它被列入了省里发展最快的县区之一，我曾经很为骄傲和惊喜。但是有天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中国的资源问题，认为中国现在是以牺牲资源和环境求的发展，很有道理。据说我们这里的石油可以开采三十年，但是现在的速度已经是早先的好几倍了，三十年的说法恐怕也靠不住，时间已经过了十年，还有二十年吗？就算有二十年我们能做好准备吗？现在讲究可持续发展，和谐社会，环境友好型社会，小康社会，目标意愿都是好的。我们是不是可持续发展，我们该以怎样的速度行走，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政府每年都会有一批数字，羊子有多少，存栏牛有多少，从数字看我们的产业真的是大有可图了。我是农村出身的，常常有时间回农村去，问起我的父老乡亲，他们露着白白的牙告诉我：哈说（胡说）了么。他们分析，牛是要放在圈里养的，草料哪里来，羊是要在圈里养的，草料哪里来。都需要偷偷摸摸放到野外去，现在又是退耕时期，政策是不允许放牧的，多么矛盾。决策者的意愿应该是好的，眼光却不够，看错了方向，令老百姓左右为难。再回到石油问题来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放慢点步子，争取到时间，因为事实上现在真的还没做好足够的准备，当石油没了时，有人说倒退十年都不止，这话应该是对的。政府说我们的产业如何如何发展了，我们却并没看到，一切都还显得那么不成熟。记得我2001年去银川，一个小个子导游给我们讲了一件事，值得深思。

    贺兰山有一种煤，据说使用价值是很高的，其中含有什么元素，可以提炼来做化工用，但是当地人并不知道这些，都用它来烧炉子取暖。有一年来了日本考察团，考察完回去就用火车来拉这种煤，他们把煤做成一公斤大小的方块还加上包装袋。当地人很不理解，不就是煤吗，值得这样，所以他们问那日本商人，你们国家没这煤吗？日本人告诉询问者他们也有而且储藏量也很丰富，但是那得等一百年以后才能开采，因为要留给子孙后代用呢。那我们呢，恨不能一下子全挖出来，为什么是这样，所谓的gdp啊，官员们要升迁就得有功绩，功绩哪里来，当然是生产值了，他们可不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产值上去了，渠道不考虑，后果不考虑，因此我们的淮河才会污染，我们的五大湖才需要从头治理，国家为此付出沉重代价，更可怕的是一百年以后，三百年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日本人拿了我们的煤我们沾沾自喜，因为出口创汇了，但是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会付出什么代价，我们没有计算也恐怕计算不出。今天我们固然可以发展到红红烂烂，明天会如何，吃了后代的后代会如何。小城的石油是明明白白有限的，为什么不可以用六十年，用九十年去挖，那时我们也许早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此花谢了彼花开，老百姓照样过得开心自在。

    想到这一层，我不禁想说，小城，我乞愿你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