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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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快过年了，一个偶然，无意说起农民杀过年猪的事。我说，杀过年猪有没有人去作首诗呢？有同事说，杀过年猪最多写成散文，不可能写成诗，我说那不一定。这种事情，对于那些大诗人，也许不屑一顾，然而，对于我们这一类草根，完全有可能把它写成诗，于是我查了一下，果不其然就有人把它作成诗了，如蔡喜印在2013年就写了一首杀年猪的现代诗：

    “与朋友聊天突然来了写诗的灵感怕其稍纵即逝一边继续与她聊着一边死死拽住带来灵感的那句话不放如同小时候家里杀年猪那会儿父亲叉开两腿在猪屁股后面死死抓住猪尾巴憋得满脸通红”

    读着诗，就回忆起我们老家－－－－川北农村，杀过年猪的事情。川北农村，过年是从杀过年猪开始。冬月的一个月里，杀猪匠（刀儿匠）也是十分忙碌的一个月，每家每户杀过年猪，请杀猪匠要排队，如果请晚了，就得晚些时候杀过年猪了。有的杀过年猪还选择个日子，选个什么双日子，三六九。。反正自己的内心得先安稳，图个吉利，不随便杀猪，时间紧俏。

    杀过年猪的时候，要提前烧一大锅滚开水，再在院坝里放一木制的大黄桶（打谷子用的拌桶），把烧开水盛到大黄桶里。兑好后，把杀了的猪拖到黄桶内捣饬去毛。这时是最能体现刀儿匠水平了。

    杀猪时，先把猪从圈里猪拖出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肥猪按在一条有点宽有点矮有点结实还有点脏兮兮的大木凳上，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名符其实的杀猪般的嚎叫声就逐渐的低下来。

    两三百斤的猪，不是那么容易把它拖上木凳上的，所以，在杀猪前，要先把猪饿上两顿，倒肠时也少些废料。杀过年猪时，打开圈门，把那肥头肥脑的家伙从圈里哄出来，瞅个机会，五六个人抢上前，扯住耳朵，拽住腿，齐心合力，这样才以把两三百斤的大家伙也能搞定。这话过说起来容易，活儿可一般人干不了。生茬棒子逮住猪前后推，累个呼哧带喘也不定能摁倒。得横推，这家伙前后能跑，但横向运动的功夫比起螃蟹差得太远，逮住退，横向一推，再大的块头也得轰然倒地。找来几根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四蹄绑得紧紧的，只有气得直哼哼的份儿，想挣扎都不行。

    杀猪前，准备一个盆，放些水和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时，用这个盆接干尽的血。放净了血，静置一会儿，凝后划成方块，放在半开的锅里煨上一会儿，血豆腐就做成了。时间长了不行，把血就煮飞了，剩下也成了麻子眼儿；时间短了也不行，血豆腐就不熟，捞出来还会有血汤。

    杀过年猪，总是有人围观，这些人中有乡村女人，自家的牲口有感情。虽一样和别人说笑，但还是会偶尔坐在灶膛前发呆，想起这小猪崽儿长这么大，好喂，不累人，猛长膘，心里总是有点儿舍不得。出去进来，看到空荡荡的猪圈，心里总是七窍枯肠，心软的，还会拿着衣襟，抹上半天的眼泪，直到开春儿又抓来了小猪崽儿，才算好一些。不过偶尔还会提起，念念不忘，说起哪年哪头，那猪，真可惜，忒好喂，语气中总是流露出无限的惋惜与感慨。

    肥猪洗得光溜溜后，倒悬在柱子上，随着刀儿匠的刀在猪肚子上比划，猪的内部结构就壑然开朗了。这时，主妇从杀猪匠手上接过杀猪匠从猪身上旋下还冒着热气的一块肉来，不一会儿，饭桌上就会有白白的肥肉和鲜红的瘦肉来，这应当是世上最新鲜的肉了。

    这时也是小孩子最快乐，因为他们不但可以等会吃到肉，还可以从猪的头部取出名叫“猪八戒”的一小块骨头，或者是央求刀儿匠割下猪尿泡，倒出尿，吹满气，这就是两个可以不花钱的莫名其妙的玩具。

    热气腾腾的“肥嘎嘎”端满桌后，照例是小孩子飞跑着去请没牙的老人、邻近学校的教书匠或其他当地说话有人听的人物，一番谦让后，筷子就开始忙。三杯土烧下肚，寒气就后退了。

    云南的锦屏镇景范完小的胥德彬写的一剪梅？杀年猪，很有意思：景东腊月杀猪忙，宰了猪羊，乐了村庄。打歌笙笛弦声长，白露飞翔，黄鸭头昂。彝家男女喜气扬，祝福康强，畅谈梦想。小锅美酒桂花香，醉倒歌王，乐了山岗。

    写于2014年12月22日（冬至）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