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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条小路,很普通,从早到晚行人你过去,他过来,络绎不绝。真真记得路名的人寥寥无几,更不要说对小路施舍其它的恩惠。而我却不同,当然,以前我也没有对这条普通的小路施舍恩重如山的优待,但是那条普通无名的小路在我心里铭刻,无法销声不可匿迹。
小路不是很宽,单行道。小路南北直通,小石头砌成坚硬的路面。东临县城人民医院,西接一条无名小河,河岸边上百米护栏由南向北,护栏上百只千姿百态的石狮子,活灵活现。小路,左右前后都很狭窄,小路真可谓小路,熟人陌生人放眼便知其“名”——小路。小路的无名属于那些在小路上没有开心一刻或者伤心一生的人,而对于我,以前是陌生,是无名。自从父亲出事以后,我记住了小路,它“伟大”了“高大”了“有名”了,梦里也有过小路。长长的小路上流下我的泪水,我哥哥和母亲的泪水,还有父亲的亲朋好友苦涩的泪水。没有一点理由让我忘却,没有一点点。
二零零六年闰七月二十四日早上,我的哥哥给我打来电话,说父亲病的很厉害,昏迷过去了,在县城人民医院急救。当时,我正在延安的表姐家。慌忙收拾行李,匆匆的赶了由延安开往子长的班车,一路上我心慌意乱,我的心好象有什么东西揪住不放。父亲一直很坚强,风风雨雨经历了许许多多,他还是挺过来了,我想小病吓不倒他的。班车快行驶到子长时,我的一个表姐又来了电话,我的心仿佛有硬朗的榔头砸了一锤,血淋淋的。下了车,我急忙赶到医院,我二哥和很多亲属在住院部门前,眼睛红红的。我明白,我的父亲去了,不然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泪水。我去太平间见到我的大哥和我大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眼泪一涌而下,紧紧地握着我大伯的手,一句话也不会说。大伯也哭的泣不成声:“不要哭,你爸爸和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去了,他安然的去了。”我失声大哭。
我们的亲属来了很多,两个哥哥的朋友来了,跑前跑后,我似乎成了植物人,没有太多的话,也不知道顿时没有了泪水,连我自己也不想,更不要说相信我亲爱的父亲他会忍心丢下我们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永远的走了。我麻木了,执意认为父亲没有离别我们,他还是那么慈悲,默默无畏地工作着。我看见父亲安详地睡在太平间,我的泪水又一次来了,很猛烈,很真情,直泻而下。空白的大脑写下很清晰的字迹:父亲不会回到我们身边了,永远不会了。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亲人的地方;一个愿意赖活着也不愿意去地方,一个黑暗黑暗的地方。
我疼爱的一个人,疼爱我的一个人去了,我的世界黑暗了,很黑,漆黑漆黑。父亲常常对我说,人小的时候活的天真灿烂,无忧无虑,年轻的人有一颗火热的心,心比天还高,梦想多如繁星,整日忙忙碌碌奔波,四五十岁的人为自己的儿女忙。虽然我五十几岁了,但你的哥哥成家立业了,就盛你没个家,家里的生活不是很困难。可他没享清福就去了,我想起他只有两行泪水顺脸而下。我猜想他闭上眼睛那一刻一定想起我,他离别的刹那间一定惦记着我,我是父亲最疼的一个孩子,而我却没在他身旁陪伴他的离别。他孤独地去了,我没给他倒口水喝,没有叫一声爸爸您不要走。
人常说见物思情,一点也不假,我深有体会。县城的那种小路很多,不计其数,一条,两条,还有一条,两条。随时脚下走的就是一条条小路,硬化过的也有,土路也有。自从父亲离开我们,我对那条无名小路有了深厚的感情,无论出去办什么事情或经过县城医院太平间的那条小路,不由的多呆一会儿,或者张望一阵子,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无法唤醒父亲,可我也说不清楚,我还是站了,也张望过。有了孩童的心思,幻想父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像往日一样忙碌的辛劳,也许我那样的痴狂只能安慰我空虚的心灵,那条小路旁边的太平间只放过我父亲的尸体而已。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见无思情的真真见证。见了小路,就想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