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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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在外，经常梦回故里，梦中总有那么一座小山在飘浮。

    我所说的山，是我故乡的那座高不过几百米，就在省图上也没有它位置的小山。它形似笔架，称为笔架山，也叫少岷山。

    后来家乡开发出多处省级、国家级旅游区，现在人们都往新景区跑，但当年它却是我家乡唯一的旅游地。小城依着山而建成，傍着三江水而生活。三江指的是长江河、赤水河、高洞河。三条河流在县城交汇，随长江水东流。从山上往下望，三条河流象玉带般缠绕小城，很是美丽。如果没有青山依畔，试想，一个小城，只有水绕，小城将会是何等单调！

    记得那年的五月，团支部搞活动，选择地点就是笔架山。前一天天气还好好的，第二天突然下起很凶猛的雨。单位很多团员因为大雨，自行取消了上山计划。坚持上山的不足十人。那次上山，收益颇大，不仅看到山上的风之舞雨之虹，而且还看到了人间美好的爱情和我们这一代人嶄新的精神面貌。

    当我们冒着大雨走完曾是泥泞山路，后经改造，铺上了五百多石级的时候，一阵大风吹来，送来一阵清裂爽心的橙子花香味。那朵朵小白花挂在树枝上。小鸟儿在树丛中冲着我们欢快地乱奔乱跳，似乎欢迎我们这一行人。因为雨大，登上山的人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它们，也没有心思去欣赏雨中的美景。大家都往山上唯一的古庙狂奔——去避雨。

    庙子很旧，有很多地方的墙壁是新刷上泥的。陈旧的墙壁上，有一团一团补巴似的白石灰。偶尔还可以看到上面没有完全覆盖住的“学大寨”“斗争”之类的大红字。不必说，都知道是那特殊年代的红卫兵进山垦地，进驻破庙时留下的。庙里原有的佛、菩萨、罗汉之类的都被拆掉了，也许某一处还是“臭老九”当年被批斗的地方。

    等雨稍小一点的时候，我悄悄溜出庙宇，自己去独游。

    出得庙宇，上一个小坡，是三棵很古老的香樟树。这三棵香樟树属省二级保护珍稀树种。其中一棵树干很粗，须三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围住。余下两棵比它稍小一点。平常上山的人没有不以三棵大树为背景留影的。树的前方是一条小路，小路两旁是二十多米长的青青竹林。这时有浓雾聚集在竹林，几步之内也看不见竹叶。沿着小路翻过斜坡，几经曲折，便是山上的最高处“仙人峰”了。

    昏暗的浓雾，翻腾起伏，山头忽隐忽现。却见一红色的东西在“仙人峰”的半腰飘浮，原来那是有人捷足先登了。我姑且称她为红姑娘吧。她正在山峰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伫立。我甚为惊诧。这不是与我们为伍，向来闻名的“娇小姐”吗？她今天怎么竟首先到“仙人峰”了？她羞涩地说：“等他呢！”这更是奇事！她马上意识到失言，更加不自在。“两年了，他再也没露面！”她的调子是悲戚的，但她很快又抬起头，望着“仙人峰”两眼闪闪发光，肯定地说：“我还等他！他说过要回来的！”我不敢多问，怕惊扰她的美梦。也明白，她今天能顽强地爬上山来的动力，源自于她对于爱情执著的心。她分明是有意锻炼自己的性格和意志。这对于她来说实在太不容易了。可对于一个追求幸福的人来说，大风、大雨、滑路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时的“仙人峰”正与红色的影子一样在雾气中一动也不动。它莫非像我一样怕惊扰红姑娘与她的情郎在梦中相会？还是它也与红姑娘一样在凝听远方的呼唤？我真有点怀疑这不是“仙人峰”而是一块“望夫石”了，要不，多情的姑娘怎么会上山来与她为伴呢！

    如果说“仙人峰”前神秘而诱人的雾气让人伤感的话，那么，萦绕着香樟树和竹林的雾气就该令你欢愉了。浓雾变得淡淡的，洁白的，像晴朗的天空挂着的缕缕白云。聚散不定的雾气，也像飘动的透明白纱。风过处留下橙子花香，那香气冲破白雾，送来一幅清丽朴实的素描：竹林更绿，香樟树更苍劲，旧式庙宇更古老，在庙宇的顶上突然出现一道彩虹。

    雨过天睛了！放眼一看，纤尘不染的天地，突然变得眉清目秀起来，这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一刻啊！要不是身后传来轻轻情歌，我还以为天地间就只有我一人哪！看来我又到了不该到的地方。

    我转回古庙，支部活动也进入尾声，远远的，就能听到庙内人畅快的热烈讨论声。那里，谈改革开放，谈人生理想，谈现状和发展，谈追求与执著。那里面激荡着理想、青春、生命、豪迈和热血。

    再转来“仙人峰”前，雾气散尽了，红姑娘也没了影子，眼前是支书带领大伙儿坐在最高处登高凭风。据传说，民国年间，朱德路过此地，也登过此山，还曾经站立在这里指点江山，留下一句“万山低头拜英雄”的豪言。今天，这一群为代表的这一代人，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这一代人将在新时代里开创他们的新天地，也正应了毛泽东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谁敢说这一代人就不是建设祖国的英雄人物呢！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代人实现了他们当年的承诺，担负起了建设祖国的重任。事实证明了，这一代人成为了祖国的顶梁柱。

    现在这山虽谈不上名气。但目前同样是人们休闲度假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