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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果真在路口等着雪漠,雪漠穿过马路来到他面前。
尉迟为她撑起了伞,他脸庞的阴影显得无比的落寞。
尉迟载着雪漠行在悄无声息的雨丝中,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温暖着冰冷的雪漠,可是雪漠却忽视了此刻的温馨一直思忖着巫马那个谜一样的少年。
“尉迟,你认识巫马是吗?他是什么样的身世呢?”雪漠请教尉迟。
“巫马?我和他不熟。我只是朦胧听说他的家族命运跌宕起伏,因为许久前的那个庄园事件而从此没落,只剩下他一个幸存者。他是最底层的蓝袍巫师,也许是因为这个对我们黑袍总是冷眼相对。”尉迟如是说。
雪漠只觉得鼻子无比的酸楚,原来这个平时傲慢无礼的巫马如此的命途多舛。雪漠突然意思到了自己情绪的自私,因为此刻她被尉迟由内而外颤抖的能量震慑住了!
是啊,黑白战争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尉迟的父母就在其中殉职了。
黑白战争使很多人成了孤儿,小巫师也是其中之一啊!
雪漠靠在尉迟背上,他持久而温暖的体温多么有家的味道啊!
终于来到了老房子,他们开门进去,破天荒回来的梅阿婆在客厅里坐着。已经被风雨洗礼了许久,雪漠身上被蒸出的酒气也散尽了,要知道巫师落的规矩是不能随便在外面饮酒的。
还好梅阿婆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她起身就回房了。
雪漠松口气,她和尉迟也各自回房。
她关上房门后,对面的尉迟才轻轻的掩上了自己卧室的门。
依旧是连绵不断的细雨,巫马已经连续十几天销声匿迹了。
雪漠时常看向那水波般起伏的珠帘,她多么希望奇迹会发生。偶尔她举手投足间会感觉到门外有个类似巫马的身影在晃动,但是她追出去却一无所获。
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尉迟总是骑着单车来接她回去,他在一个魔法厨房的餐馆做学徒。尉迟的祖母梅阿婆是巫师落的第一辅丞,身份特殊的他前途无可限量。不知道这看似寻常实则奥秘无穷的烹饪是否能让他悟出些管理的哲学呢?
窗外天色渐暗,零星亮起的霓虹点缀着这潮湿清冷的天空。
雪漠翻着这厚重的巫师史不觉困意袭来,趴在上面睡着了。
门外细雨悄然停止,乌云遮蔽的夜空露出了洗过后更加璀璨的星星。
沉睡的雪漠被梦靥般的声音轻轻唤醒,“漠,过来,漠,过来!”
这空谷回音的声音如此的勾魂摄魄,是巫马!
雪漠缓缓睁开迷离的睡眼,左右环顾,身边的一切事物就像被浸泡在水中一样折射着错位的曲线。
声音依然在回荡,“漠,过来!”
雪漠起身循着声音走去,她穿过一排排高大沉重的书架,然后一处波光粼粼的界门悬在墙上,里面若隐若现着巫马那迷人的身影。
“漠,过来。”
巫马继续召唤她,她就不假思索的轻盈的迈进了这神奇的界门。
被雨水洗刷过的夜晚空气新鲜而清爽,漠走在嫩绿的草地上。洒满大地的露珠打湿了她的脚腕,不时几点幽幽的萤火飘来在她周围上下沉浮。
一条宽阔的静谧的长河蜿蜒而去,巫马就在河边放走了许多载着光明的河灯,它们悄然而去,飘向某个神秘的国度。
雪漠静静的走进他,他依然心无旁骛似的点燃着新的河灯。
雪漠专注的看着巫马,他今晚穿着那颀长的巫师袍,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雪漠肯定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呵,自从你出现在这个城市,这里就进入了连绵的雨季,一十八天,雨水均匀而不间断,总共一十八天,天空终于放晴了。”巫马侧脸瞥着雪漠,他眼里点缀着萤火的光。
是啊,迄今为止,雨水已经持续了十八天。
这简单的十八天就像过去懵懂而无知的十八年,似乎每一天的雨丝都是为了洗刷她的过去而存在的。
十八天的洗礼终于要迫使她告别历史,重新寻回真正的自己。
“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放河灯,而且还隆重的穿上了巫师袍。”巫马对雪漠如此的了解让她总是误会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知道吗?那个老巫师死了,就是那个开旅馆的老巫师昨晚一觉睡死了,他走的这么安详和悄无声息,居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他是在我形单影只后唯一一个不蔑视我的人,他的慈祥和蔼总是让我想起离去多年的祖父。他在冥冥之中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出其不意的将旅馆留给了我,但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于是我亲手将他的心血给了别人。他已经背井离乡几十年了,他的家人都在黑白战争中丧生,他的最大遗愿就是能再次合家团圆。知道吗?这条一望无际的长河其实是会流进巫师落的,这些河灯就承载着他的灵魂要将他送往现在的巫师落。”
巫马遥望着远方消失在天际的河灯,忧思的眼神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