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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遮天,原本冷清的百洲南路此时却警灯闪烁,人群拥堵,红光耀眼的警车和医护车不断转动着刺眼的光芒,数位身着黑色大衣的警察正在拉警戒线,其间穿插着几位白衣医护人员忙碌地奔走。
一位个子稍矮的警员挤进人群里,快步向几位正在做现场取证的警察走去,他费力的拔开几人,气喘吁吁地对其中一位身型高大的警司道:“周队,我们查到了,这是肇事车辆,在城郊南区山脚下被发现,你看。”
周队接过来,还没看清楚,突然几声吵嚣从外围惊起,他顺声望去,只见原本重重叠叠的群众圈里,数十位黑西装保镖推开警员,开出一条道,拥簇着一位黑风衣男子大步走进来。
与黑夜同色的风衣男子脸容英挺俊美,身型修长挺拔,细碎白雪中,他的神情冷到极至,薄唇紧抿,墨眸阴凛,浑身散发出阵阵肃杀气焰。
周队微微一愣,正想上前阻拦时,旁边有老警司先拦住他,沉着声道:“不要去,他是荣思城。”
“荣思城?是鼎盛荣氏的荣思城?”周队愕然反问,不会吧,不过是起普通的车祸事件,怎么会惊动到鼎盛荣氏的掌权者?难道死者是他什么人?
老警司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目光再次聚在那个男人身上。
荣思城一袭黑衣疾步而来,直闯案发现场,几位正在清理亡者尸体的白衣天使被他蛮横一推,不慎跌倒,其中一人被他一把揪起来,厉声问道:“人呢?人在哪里?”
弱小的护士被这如天神降临的男人吓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道:“在,就是在那里啊,已,已经不行了……”
他瞳孔陡地一缩,紧接着迅速扭头望去,雪地里,白色担架上静静地放着一个人,白布之下,斑斑鲜红血迹刺痛了他的眼,他急步过去,突地跪倒雪地上,溅起雪末四飞。
在抬手的刹那,却生生的顿住了,他不敢,他荣思城竟不敢揭开这层白布,杀人无数,冷凛如刃的荣思城此时竟不敢触动那层薄布。
呼吸急促,胸口有种痛正撕心裂肺的穿梭而上,疼得他紧紧蹙着眉,荣思城垂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着牙,豁地揭开白布。
这是他的情人。
夜夜抱在怀里的人此时安静地躺着,脸上血迹已被擦拭干净,清秀可人的容颜仿若睡去般,一如昨日。
他呼吸一窒,握着白布的手微微地颤抖,像是难以置信般,他深深地凝了许久,闭眼,又睁眼,接着缓缓俯下身,用平时最亲近的距离去唤他,“小适,小适…….”
周围的人群都像被风雪隐去般,没有一丝声响,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唤:“小适,小适,我来了,你为什么不应我,小适…….”
离他最近的菲力背过身抹了抹眼睛,尔后上前,轻声道:“荣少,他已经走了…….”
像听了个惊天炸雷的消息,荣思城蓦地抬眸,厉光如电,怒吼道:“谁说他已经走了!他明明还在这!”话落,他用力抓起小护士的衣领,俊美容貌此时如同恶魔般扭曲变形,狠声问:“你为什么说他不行了?你们为什么怎么现在才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想害死他吗?为什么不及时救他!”
小护士几乎被吓晕,颤抖不已的捂着眼睛,“我不知道,不知道,来的时候就不行了,你去问警察啊,不要问我。”
菲力忙拉开小护士,对荣思城轻声道:“荣少,我们会跟进这事,现在不能在这里闹,荣少,不如我们先让医生送他去医院,处理后事时再…….”
荣思城霎时抬眸,冷眼如箭般射向菲力,深邃迷人的眼睛已全被愤怒悲痛所淹没,菲力不敢再言语,躬身退去此许距离。
“荣先生,请你冷静些,这件事警方会调查清楚,肇事车辆已经找到,相信很快就可以将肇事司机捉拿归案,这样吧,你先让医护人员送这位先生去医院,至于后事怎么办,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周队说完,示意旁边的医生护士再次抬走担架,荣思城猛地起身,一声冷吼:“谁敢碰他!”
众人愕然,竟全都被他一声震住,霎时都呆怔着望着他。
荣思城红着眼,静如坚柱般伫立在雪地上,风声大作,他纹丝不动,任雪片扑向脸庞、眼睛、鼻子、嘴唇,长密的眼睫眉毛上全是粘了纯白的雪末。
“不需要你们,我自己会带他走。”静默许久,他转身小心冀冀地裹着白布,抱起了那个人,阴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向人群外。
周队讶然地想制止他,未几,荣思城冷然回头,“荣家的事荣家自己会办,不必你们插手!”
说罢,他尤自抱着怀里人大步走出现场,菲力等人紧紧跟上,不多会,三五辆车队急速驶离,红光瞬间消失在雪夜里。
静夜,幽暗空荡的别墅内,四周一片寂静,雪花贴着窗户悉悉落下,曾经缠绵悱恻的大床此时只躺着一个人,他面容清秀苍白,平静中带着抹难逝的痛色,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他的身上已换上一身华贵的西服,胸前甚至还别着枚淡紫色的礼服花朵。
只有这一抹鲜色才点缀着那张已无血色的脸尚有一丝生机。只可惜,他再也不会醒来。
一袭黑衣的荣思城默然站在床边,充斥着他眼底的,是沉不见底的深痛,这种痛痛进了身体里,痛进了骨髓里、血肉里,他像缺氧般急促的呼吸,浓睫微微颤抖,到最后不得不闭上眼,一滴泪顺着鼻冀流了下来。
他再听不到那些声音,曾经说过的情话,床第间的戏闹,那些可能是一时兴起的,却实实在在刻在心里的誓言,他再也看不到顾适怯然站在他背后小心冀冀地目光,再也见不到他看着自己浅浅的笑,他在自己身边,连笑容都是那样的脆弱。
三年了,他陪了自己三年,这个儒弱的男学生,是他众多情人中最听话,最顺从的一个,他的一笑一颦全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变化,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自己才是他的主心骨。
有好几次,当看到他陪着小心的笑时,荣思城都好想去抚去他眉宇间那道浅浅的皱痕,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你笑起来都是皱着眉?”
曾经在风雪夜里抱着他睡,听着耳畔暖暖的呼吸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和平静占领了心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境开始随着这人而变化,他不是凡凡,他只是个合同情人,他们之间的契约只有三年。
可自己给了他一个承诺,“等你三十岁时,我们去荷兰结婚。”
为什么是三十岁?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自己才能彻底击败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只有站稳脚,自己才有驰骋天下的魄力。
可,终究是来不及。
当他听到车祸的消息时,他正召开股东大会,对几家集团公司进行新一轮的收购,消息转来,他震惊地连桌子都差点掀翻,他不相信会有什么意外车祸,他知道自己树敌太多,这个时候,他竟恨死了自己。
他没有保护好心爱的人,将爱人推向了风口浪尖,他承认一开始是为了凡凡才包养了顾适,可他居然真的爱上了他。
记得几天前,在荣家大宅他还紧握爱人的手,信誓旦旦地对父亲说:“我要带我的爱人去荷兰结婚!”
他记得小适当时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眼眸里全是惊喜和感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完成这个承诺,他记的,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可他居然忘了商场上的险恶,他忘了,自己这三年来给了顾适太过高调的爱情,F城里的富商圈里谁不知道荣思城最宠爱的小情儿是顾适。
所以才有了这场所谓的意外车祸,这究竟是谁干的!
沉寂漆黑的卧室里,爱人静静地躺着,荣思城手摸索着,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握在掌心怎么揉搓也无法再暖和,他抿紧了下唇,努力将哽到喉口的泣声生生吞回去,深吸了几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蓝丝绒锦盒,颤抖着手,缓缓打开来,盒中霎时光彩夺目灿若星辰,一枚男式钻戒稳当当地立在锦盒里。
“小适,这是我答应你的,本来想三十岁再送给你……”他突然哽的说不下去,从十岁开始就再不轻易掉泪的荣思城,此时此刻再怎么忍耐,终是无法控制冲到嗓子眼的痛泣。
“我给你戴上,你看看,喜欢吗?”他替他缓缓戴上,撕心的痛令他不得不止言,俯下头,一遍遍亲吻着冰冷的手指,泪水随着细碎的吻滴落,溅到崭新的西服,一片清冷湿润。
门外的菲力忍了许久,才轻步走进去,像是怕惊动床上的人般,微倾着身,对荣思城道:“荣少,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是常家那边的人干的。”
荣思城凛然一立,直起身子问:“常家?是常浩生?!他是主事者?”
“不是,他好像并不是主事者,是…….”菲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个名字说出来,而荣思城脸色已阴冷得吓人,他厉声问道:“究竟是谁?”
菲力倒吸了一口冷气,思索片刻,终是凑近荣思城耳边,轻轻说出那个名字。
大雪在今夜下的分外骇人,漫天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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