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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时,忽见她转头问:"对了,北军主帅现在就在豫州城外扎营吗?"
炎之陌怔了怔,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两军的主帅现在都离豫州城不远。"刚说完,好像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无忧的手:"你不会自己送上门吧?"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无忧"噗哧"笑了出来:"你想太多了,我躲还来不及呢。"
炎之陌这才释怀,宠溺地揉了揉无忧的发。自从有了曦儿,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变得少了呢。
房间的门被关上,带起了一阵轻风,桌面上的信笺被吹起了一张,缓缓飘落在地上,展开的信纸一角,落款处纤细的墨迹写着:子羽上。
*
傍晚,君寰宸一个人背对着落日余辉,茫然地在街上行走。
方才一时善心,帮助的那个小男孩,竟拨动了他三年来渐渐死寂的心。从那一夜大火焚毁了他们的"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来,孜孜不倦地寻找,从最初的义愤难平,到后来漫无目的的漂泊,一切,已经成为了习惯。他甚至想不起,如果真的见到了无忧,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现在,那种最初的冲动好像又全都回来了。三年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当那个抱着小男孩的女人转过脸来时,他几乎已经自动自发地在脑海里勾勒无忧的模样了。只是当他看清一切时,所有的悸动和幻想,全部灰飞烟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就这样一生漫无目的地找下去,还是终于累了倦了,找一处民宅,孤独平淡地渡过下半生?如果选择后者,只怕他每天都会在迷惑惘然和愤恨不甘中度过吧。幸福明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又离得那样远,远到无处可寻。
是了,如果能找到那个女人,一定要抓着她的衣领问清楚: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一走就是杳无音讯的三年?然后再把她狠狠地揉进怀里,质问她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在那样的缠绵与誓言之后,还可以舍得,还可以放下......
今晚,他有些醉了,一定是醉了。也好,就让他在沉醉中,暂时忘记她留下的伤痛吧......
君寰宸跌跌撞撞地走到客栈前,并没有意识到二楼始终注视着他的目光。此时的二楼客房里,坐着个一身肃穆黑色的男人,他背对着房门,面向窗外,坐姿庄重,稳如泰山,背脊硬直,仿佛一株不倒的苍松。
身旁,状似随从的人侧身禀报道:"皇上,王爷好像喝醉了。"
一身黑衣的男人转过头来,侧脸为夕阳所照,蒙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勾勒出瑰丽梦里才有的侧影。他挺秀的眉动了动,沉声道:"你去带他上来。"
"是。"随从弯腰领命,便出了房间。
空荡荡的客房里只余下黑衣男人一个,正是北帝君昊天。
他缓缓起身,阖上了窗子。一室的光芒倏然不见,显得有些昏暗,衬的他脸色愈发苍白。但他的身姿不变,依然挺拔如松,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当他坐着时,就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山峰。
他支着手肘沉思,客房的门又被打开了,随从扶着摇摇欲坠的君寰宸站在门外。
当君寰宸抬起头,微醺的眸子转向屋内时,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脸上的红晕在一瞬间褪去,变得煞白,眸子里的醉意早已不见,换作了一抹复杂难明的深沉。
只见屋里坐着的男人同时抬起了脸,唇角扬起一抹不冷不热的笑容:"宸,许久不见了。"
君寰宸猛地摇动了一下脑袋,然后快速几步走进屋里,噗咚跪地,张口道:"皇上!"
君昊天微微点头,外面的随从立刻跟了进来,从里面关好房门,然后恭敬地站到君昊天身后。
"起来吧,这儿不是宫里,不虚行此大礼。"
"是,皇上。"君寰宸依旧毕恭毕敬地回应。
"坐。"君昊天随手一指,拉开身边的凳子。君寰宸只得谨慎地坐过去。
"三年前,朕在战场上收到你罢免禁卫军统领、擅自出城的消息,当时就气得吐了血。这三年,朕到处派人在找你。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君昊天一开口就开门见山,末了还不忘指指君寰宸被酒液沾湿的衣襟。
当时私自离京,君寰宸就已经知道是死罪。如今在这里遇到微服的君昊天,多半也猜到了他的来意。
于是俯首道:"臣弟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是有罪!"君昊天言辞锋利,深邃黑眸一转,却缓和了语调,"不过这里不是朝堂上,朕还不打算治你的罪。朕与你也有三年未见了,今日是我们兄弟聚首,其他的......暂且不谈吧。"
"皇上......"君寰宸语声有几分哽咽。他虽然漂泊在外,也略微得知君昊天病重的消息,如今看他颧骨微陷,脸色苍白,便知传言不假。
君昊天抬手,遏止了他的话,继而叹息道:"朕的病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朕膝下无子,他日殡天,也只有你可以继承皇位。朕昔日杀戮过重,如今君家血脉,只唯你我二人,朕纵是再狠,也不会要了你的命。你大可放心。"
君昊天这番话,可谓真真假假,一方面的确是连日来久卧病榻的感触,另一方面也是对君寰宸野心的试探。
无论如何,君寰宸都深受感动。当他看到忧儿手中的诏书时,就已经原谅了君昊天大半,如今,忧儿已不在身边,他夺这天下还有何用呢?
思及此,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一物,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递到君昊天面前:"臣私藏此物,请皇上赐罪。"
君昊天不解,接过君寰宸手中的东西,乃是一卷画轴。当他打开来看时,却不禁发出了抽气声。这......这竟然是传说中藏于龙脉的江山图!?
"你......"不用多想,他也知这是君寰宸背着他偷偷从龙脉里取出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发怒还是心寒。
君寰宸见状,立刻从凳子上起身,再次双膝跪地请求道:"请皇上赐罪。"
君昊天深吸口气,许久,才卷起画轴,摇头道:"罢了,罢了。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朕也不愿再追究了。"
半晌,又忍不住叹息:"唉......如果你肯早一点拿出来,这战况定不至于如此。如今朕宿疾缠身,就算有这江山图在手,也是力不从心了。"言语间,竟有几分苍凉。
君寰宸愣住了。他从未见君昊天如此说话口气。印象中,大哥总是站在高处,山峰一般坚不可摧。他说话从来是霸道果断、天下唯我的气势,如今被三年病痛折磨的,竟连锐气都不见了么?
他哪知,这三年来日日夜夜折磨着君昊天的,不是表面的外伤,而是无法医愈的内伤啊。自从那日南军突袭,他坚持着从病榻走上战场,却得知无忧已经被斩首后,便一病不起了。无论是千年人参,还是天山雪莲,凡是人间能想得到的极品药材,都给他用过了,却收效甚微。御医们换了一波又一波,各个都是踌躇满志而来,悻悻摇头而去。一度病入膏肓,被太医们断为药石无医,整座主帅营帐里哭成一片。但君昊天坚持不肯对外泄露自己的病情,只称是受了风寒,不宜外出。这幅铁打的身子骨,也在病痛一天天的折磨中,消瘦了下来。
三年,便在懊丧和病痛中熬了过来。人之一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呢?更何况对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更无法确定还有没有下一个三年可等了。
要不是这次君寰宸的行迹距离战场甚近,也不会被探子查到,他恐怕一生都难再见到自己的这个王弟了。爱,恨,歉意,猜忌,对于这个王弟,君昊天有许多情感,一时却不知如何抒发。两人多年来的纠葛,竟随着这一幅江山图,一齐被卷入了画轴。
君寰宸感慨万千,扶着君昊天的手臂,嗫嚅道:"大哥......别太担心了,你会好起来的。天下名医如此多,等战事一结束,臣弟就为你遍寻天下名医,定要治好你的病。"
这话看似发自肺腑,实则暗藏了私心。君寰宸不过是为自己继续在外游荡寻找了一个借口。
君昊天面带欣慰,将卷好的画卷交给随从,沉声道:"这事倒不急,朕治病的事等回了京城再从长计议。这仗,也打不下去了,当前最要紧的,是京城空虚。朕前日收到密报,蔡述已经秘密离开陇西,往京城去了。朕可不想仗还没打完,龙椅已经让人坐了去,你还是替朕回京一趟吧。"
君寰宸心头一怔。这三年过的,他倒是忘了朝廷里还留了蔡述这一心腹大患。当初他与蔡述联盟,本意是里应外合,趁上在外时,发动兵变,封锁京城消息,由他登基,改朝换代。如今他一走就是三年,蔡述果然按耐不住,私自有所动作了。
不过这一来,他再回去京城,就只能大义灭亲了。蔡家必须得死,,不然皇上就会怀疑到他身上。
君寰宸在心里冷笑,君昊天口口声声说今日与他只是叙兄弟之情,到头来,还是扣给他这个骑虎难下的重任。而他,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略作思量,君寰宸压低了头颅,慎重道:"臣弟,遵旨。"
君昊天满意地点头:"朕已经命人为你收拾好了隔壁的厢房,你先去休息。时间紧迫,明日一早你就出发回京吧。"
君寰宸领命退下。君昊天看着阖上的房门,半晌,忽然问:"王爷白天去了哪些地方?"
随从恭敬答道:"王爷一直在客栈睡到中午,才起身去了凤仙酒楼,在那里与原先的南楚质子炎之陌相约喝酒。之后在街角偶遇一个迷路的小男孩,把他送回家后便直接回客栈了。"
"嗯......"君昊天十分认真地听着,当随从说到炎之陌时,微微蹙眉。没想到炎之陌也流落到豫州城了,看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时,随从忽然小声地附了句:"小的还查到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嗯?"君昊天挑起了眉,示意随从继续说下去。
"小的查到,王爷送那个孩子回去的地方叫’冠华居’,正是炎世子所经营的。而王爷,好像并不知道。"
君昊天忽然起了兴趣:"那孩子是炎之陌的?"
"不,那个孩子不姓炎,他叫君子曦。"随从谨慎地回报。
倏地,君昊天平淡无波的黑眸里,燃起了一束火光,将他苍白的面孔也映照得熠熠生辉。
君子曦......君、子、曦......
忧儿,原来你真的没死!没想到你躲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