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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爵在阳光下很认真地练箭,时不时好奇地回过头看看坐在廊下绣花的欧阳暖,最后终于忍不住跑过去问道:“姐姐,你在绣什么?”
欧阳暖笑了笑,欧阳爵便过去看她究竟在绣什么,越看越觉得奇怪,道:“这是什么花样,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黄色的缎面上,奇特的花样一行一行地排列着,欧阳爵只觉得这些花样看的十分陌生,而且每一种都是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绣成,欧阳爵指着其中一个六角形小盒子的花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六角玲珑盒,民间有一句话叫‘盒合所谓和合’,是说这个盒子里头的东西是永远富余的,取其谐音。”欧阳暖轻声回答。
原来如此,欧阳爵仔细瞧了瞧,惊喜地指着第二个浅黑色的图案道:“啊,这个我认识,这是唱戏用的鼓板,我看过那些人用绳子拴着拍击它发出声响,姐姐为什么要把这个绣成花样呢,而且我见过的都是紫色的,又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鼓板的意义是‘整齐有度’,取其齐整之意。因为你所看见过的鼓板多半是用紫檀木做的,所以它们的颜色总是深得像墨一样的紫色,可是我要绣在黄缎上面,配上紫色显得俗气,换用浅黑色更合适。”
欧阳爵点点头,继续看下去,很快高兴地指着第三个图案说道:“啊!这是牌坊!”
红玉站在旁边扑哧一笑,实在忍不住说道:“大少爷真是的,这可不是牌坊,这是鲤鱼跳龙门的龙门呀!”
这个龙门,欧阳暖几乎把所有亮丽的颜色全用到了,汇聚得如同彩虹一般,实在是美丽万分。欧阳爵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确实没有人会去绣牌坊的……好像不太吉利,他指着旁边的小鱼道:“那这就是鲤鱼喽!”
欧阳暖点点头,道:“没错,鱼的含义是昌盛。”其实有句话她没有说,原本这里她打算绣上两条相并的小鱼,一条雌鱼,一条雄鱼,一起游动,象征夫妇和好,子孙昌盛。然而欧阳暖转念一想,大公主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女儿,看到这样的绣品只怕触景生情,索性只绣出一条鱼来,这样一来,就必须更用心,更精致。
红玉解释道:“大少爷,为了这条鱼,大小姐费了不少心思呢!这鱼的其他部分都是用灰色丝线所绣的,而鱼鳞是用一种发光的银色,光是找这种丝线就花了不少时间,还要找工匠去用银粉染线才能做出这样光彩夺目的效果。”
“果然看起来栩栩如生。”欧阳爵仔细盯着那闪闪发光的鱼鳞看了半天,不由自主赞叹道,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到其他东西上,“旁边这只仙鹤的身子是纯白色,头顶是紫红色,这样浓艳的色调,真是美丽得无法形容了,姐姐真的很会花心思,难怪别人都说你聪明灵巧、秀外慧中。”
欧阳暖莞尔一笑,道:“你应当猜得出鹤的用意,但你认得出最后三样是什么吗?”
鹤的寿命长,寓意长生不老,这个欧阳爵是知道的,他的目光随着欧阳暖的问话落到灵芝和松树上,这两种物品的含义当然是吉祥和坚韧,只有最后一样白玉色的物品,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是什么,只好老实道:“姐姐,最后这一样我可猜不出来,为什么像是一个三角鼎缺了一角?”
欧阳暖笑了,道:“这是磬,远古时期的一种乐器,如今只有皇室的乐师才会用。这样的乐器敲的人不能用力过大,必须轻轻地敲,才能发出清越而温和的声音来。即便是百种乐器一起使用,也能很容易将这种乐器的声音分辨出来,据传听上去是很美妙的!寓意‘卓尔不群’。这黄缎上的八样东西都有祝福之意,是为八宝图,你能明白吗?”
欧阳爵默然伫立良久,久到欧阳暖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突然说道:“这幅绣品,是要送给大公主的,是不是?”
欧阳暖含笑点头,眼睛莹莹发亮。欧阳爵低下头去,道:“姐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需要去攀附这些权贵。”
“人在世间行走,没有谁能不低头的。大公主待我们有恩德,这份恩德并不是送一件绣品就可以解决的,我也只是聊表心意罢了。”欧阳暖这样轻松地说道,红玉却知道并不是这样,大小姐一边照顾老太太,一边自己动手设计木马铁环吩咐工匠们去做,还要抽出时间来绣这样八宝图,足足有三个晚上不曾合眼了。为了做好这幅八宝图,她几乎寻遍了所有吉祥如意的象征物,绣品拆了又绣,绣了又拆,便是京都最优秀的绣娘,也绝不会在一件绣品上花这样多的心思。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没有人比红玉更清楚,在大小姐的眼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大少爷。
欧阳爵眼睛一热,垂下头不说话,良久才道:“根本不是这样的!姐姐全都是为了我!要不是我误闯猎场得罪了肖天烨,姐姐也不需要去向大公主低头!”
红玉一愣,也顺着欧阳爵看向欧阳暖,大小姐却头也不抬,继续认真地绣着自己手中的黄缎,半点看不清她的表情,直到她将磬上头的最后一针绣好,才伸手拍了拍欧阳爵的头,似乎表示嘉许:“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大公主虽然脾气不好,个性难以捉摸,可究竟心地不坏,且她真正是帮了咱们,让你能从秦王世子手中逃下一条命来,这便很好了,莫说是一幅绣品,就是她要姐姐的眼珠子,姐姐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欧阳爵一震,黑亮的大眼睛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欧阳暖笑着望向他,道:“你是个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这些姐姐能帮你挡着的,姐姐都会帮你挡,但有一天,姐姐护不住你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时候,你还能掉眼泪吗?谁还会心疼你的眼泪呢?”
欧阳爵用力擦掉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把眼睛都擦红了,欧阳暖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庭院,若有所思地道:“一直以来,姐姐都尽心尽力护着你,可是这一次我才明白,我护不了你一辈子。咱们那位姨娘,瞧着慈眉善目,手段却厉害。这些年爹爹屋里的不知出了多少人命,发卖了多少人,一旦有女子怀孕,就会不明不白的消失,你知道吗,那也是咱们的弟弟妹妹,可是谁会去护着他们?”这样的环境,谁不愿意当嫡子嫡女,谁又愿意变成连性命都无法保障的庶子庶女?可生活的逼迫下,即便是嫡子嫡女,又有几个能始终保持单纯无暇明媚无忧的生活?
欧阳爵静静听着,他慢慢懂得了欧阳暖的意思。
“我的弟弟长大了。”欧阳暖脸上似乎在笑,眼睛里却有泪光,“我相信你什么都明白,姐姐再拼命,也只能在后院保护你不被人所害,前面的风雨还只能你自己去承担。”
欧阳爵靠到欧阳暖身边,只觉得有一股温暖柔和的香气,心里说不出的亲近,便低低道:“姐姐,以后爵儿再也不会这样鲁莽,让你为我担心了,凡事一定会忍着,绝不会再给你闯祸。”
沉默了片刻,欧阳暖又开口了,这次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肃然:“你误解了姐姐的意思,姐姐不是叫你什么事都忍着,凡事要区分轻重,无碍大局的小事你都可以忍耐,哪怕别人当面甩你一耳光,你都要咬紧牙关忍着。可是只要妨碍到大局……爵儿,你要记住,真到了那个境地,便是你死我活、寸土必争,你若一味忍耐,死的便是你自己!当年娘要不是一味忍耐,也不会死的那样早!”
欧阳爵心头一震,娘就是折在面善心恶的林氏手里,才会白白赔上一条性命!
狭路相逢,狠者胜。
欧阳暖希望欧阳爵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对待无碍大局的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但是一旦那人真正挡了你的路,就要毫不留情地彻底铲除!
红玉望着大小姐,第一次意识到她的苦心,若是直接和大少爷说这些话,大少爷年纪小,又刚受到挫折,心里正难过着,未必会听得进去,但她先是做了好多让大少爷欢喜的东西,又特地将花绷拿到这里来,特意引起话题说自己想要说的话,大少爷在感动之余自然比平时更能听得进去,大小姐这样灵巧的心思,当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欧阳爵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抚摸黄色缎面上那只活灵活现的鲤鱼,轻声道:“姐姐,我前天早上看见那人,她平日里都要装作十分亲热的样子来与我说话,但前天她却一脸冷冰冰的,连话也不肯和我多说。她对我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我觉得她心中一定对咱们恨透了,姐姐你要小心才是。”
欧阳暖知道他说的是林氏,笑了一笑道:“她的心胸向来狭窄,一局输了一定要在另一局上扳回来。我猜着,她过几日一定会邀请苏夫人来聚一聚。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就是不让我们有安生日子过,欧阳可如今日子过的有多憋屈,她也要在咱们身上讨回来。”
欧阳爵皱眉道:“听说欧阳可在家庙中日夜啼哭吵闹,就怕祖母会心软放了她……”
欧阳暖微笑着拿起黄色缎面对着阳光瞧了瞧,脸上带了点满意,口中淡淡道:“祖母那边,自然不用怕的,毕竟目前爹爹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言下之意是说,为了爹爹的前途,作为被天煞孤星克到的欧阳可做出点牺牲算得什么?祖母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欧阳爵低声道:“莫非姐姐还有其他主意?我瞧着林氏一脸冷漠,不知她什么时候突然翻脸,姐姐一定要提前做好应对。”
欧阳暖脸上笑的很温柔,转脸对着红玉道:“你去告诉李姨娘,一定要好生招呼好妹妹,让她在家庙里专心念经为娘祈福。”
红玉愣了愣,欧阳爵却已经听懂了,立刻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听说,欧阳可虽然住在家庙里,一应用度却还是按照小姐的待遇,她虽然是咱们家的二小姐,这一回却是祖母罚她,未免外人说闲话……你就照着姐姐的话吩咐,李姨娘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
红玉立刻意识到大少爷所言的意思,嘴角微微翘起,道:“是,鸡鸭鱼肉什么的太荤腥,对祖宗不敬,若是还继续往家庙里头送,老太太知道一定会生气,不如早些断了好。”
欧阳暖这是要断了欧阳可的一应用度,让她在家庙里头过苦日子,只是这样一来,也就是将欧阳可逼到了绝境,还不知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欧阳爵虽然赞同,却有些担心地道:“姐姐,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欧阳暖没有回答,却轻声对红玉道:“妹妹在家庙里身边如今只留了一个丫头,想必是孤单的很,秋月正好也在受罚,就让她一同照应妹妹吧,这样想必娘也能放宽心好好养胎。”
秋月做了欧阳可的替死鬼,一辈子都要不见天日,早已恨毒了欧阳可,这一次欧阳可进了家庙,林氏第一件事就是想尽方法把她们隔开,欧阳暖却要将秋月送去照顾欧阳可,这样的心思不可谓不深沉,恐怕夫人知道非要气的吐血不可,红玉低下头,掩住微微上翘的嘴角道:“是的,大小姐,奴婢立刻就去办。”
欧阳爵还想要问什么,欧阳暖却拿起黄缎子问他:“你说这条鲤鱼,用金色的丝线会不会更好看些?”
“不会,我觉得还是这颜色更好些……”
红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院子,直奔李姨娘的居所而去。
很快,李姨娘身边的亲信丫头佩儿领着一干妈妈们借口替欧阳可照料生活,进了家庙。欧阳可漠然地看着众人,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眼睛里的怒火却是无法遮掩。
佩儿脸上露出笑容道:“二小姐,我们姨娘怕您这里缺人照料,特意将一个人送过来,她是您用惯了的,想必能好好照料你。”
秋月从门外低着头走进来,身形瘦的像是一根枯柴,欧阳可的脸色这才变了,突然把头上戴着的金簪拔下来塞给佩儿:“我不要她,替我换个人!”
佩儿皮笑肉不笑地将簪子还回去,道:“二小姐的东西奴婢如何敢收,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姨娘回禀了老太太,她老人家是同意了的,况且人已经送到,无论如何是不能退的。”
欧阳可脸色大变,再也忍不住,怒斥道:“狗奴才,你和我拿什么乔!我说不要就是不要,送来了也给我送回去!你当李姨娘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我告诉你,我才不怕她!我是这府里堂堂正正的二小姐,她不过是个姨娘,在我面前都还是半个奴才,就是仗着我娘养胎才能暂时代管家务,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女主子!”
佩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自从李姨娘掌了家事,连带着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底下的丫头妈妈们谁不巴结讨好,便是大小姐也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可这欧阳可却张口闭口狗奴才,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光景,哼!她冷冷看着欧阳可,声音冷然道:“二小姐,老太太让您是来思过的,不是来享福的,您的确是主子,可这些话也不是奴婢对您说的,是老太太的意思,您何必拿我这个奴婢出气呢?”
欧阳可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我不信!我要见祖母!我要见我娘!”说着她就要冲出去,佩儿一把拦住她:“二小姐,请您不要让奴婢们为难!”说着,冲旁边的妈妈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去拉住欧阳可,不让她往外跑。
欧阳可对着上来的人又踢又打又骂,还咬了一个妈妈一口,那妈妈惨叫一声终于松了手。欧阳可虽然没有受到伤害,却依旧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这样对过她。以前她有个下人无不奉承的亲生母亲林氏,有个宠爱她的爹爹欧阳治,祖母虽然严厉却也从未呵斥过她,她早已养成了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脾气性格,只有她欺负人的,何曾有人敢欺负她的?欧阳可咽不下这口气,大叫一声道:“冬荷,你是死人啊!”
冬荷是林氏防止欧阳可受委屈送进来陪伴的丫头,生的十分泼辣爽利,这时候看到二小姐吃了亏,立刻一头冲过去骂佩儿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连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敢动我们小姐一指头看看,回头把这里的事都禀报了夫人老爷,看看以下欺上是什么罪名!”
佩儿被冬荷撞得一个趔趄,不由大怒,双眼一瞪,冷笑道:“二小姐乱发脾气你也不知道劝着,居然在这里火上浇油,当这家庙是什么地方?二小姐说什么做什么奴婢不敢反驳,你是哪根葱,当我不敢收拾你!”
欧阳可使了个颜色,冬荷知道这是二小姐要自己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立刻冲上去用力拉扯佩儿的头发,嘴里不停地骂她以下犯上,不知好歹,佩儿尖叫一声道:“你们还不快拉开她!”
妈妈们不喜欢刁蛮的冬荷,也看不惯狐假虎威的佩儿,乐的看笑话,一个妈妈站在那里大声喊:“哎呀,小姑奶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敢这样瞎闹呀!”却光是喊着,一点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正闹腾间,只听“哐当”一声响,两人纠缠之间不小心撞倒了香案,一尊白玉菩萨落地开了花,玉碎得一地都是,众人都惊呆了。
冬荷惊天动地一声哭号:“快来人呀!二小姐竟然被人欺负至此,就连小姐给老太太的寿礼也被人砸了!这可怎么好啊!哎呀,我没活路啦,和你拼了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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