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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瞧白公子那幅画要更好一些呢,虽是画技没有苏公子成熟,挥洒自如,但难得的是意境要高的多。苏公子那夜宴图也太浅白了,作画、弹琴不就讲一个意境,天下间画技娴熟的多了去了,为何前朝曲老先生的画被誉为画中瑰宝,还不是因他的画寓意深远,意境颇高,虽画作极少,但每每问世之作都必震撼人心。那苏公子笔功已是了得,可画作却少了灵魂,依我看只能算是画中下作。而白公子虽说画功不显,但胜在出了意境,倒是能论上中等画作了,几位评判怎就判了太学赢呢。”
待第二轮比试一起,便有小厮将第一轮比试的画作传了下来,聂霜霜见了那两幅画,不由蹙着眉纳闷道。
慧安对两张画作,实瞧不出什么感觉来,她瞧着都是一样的好,闻言拉了下聂霜霜,小声道:“你只看那苏公子画上所画之人,这还有什么好评的。”
聂霜霜一愣,接着恍然一笑,叹了口气,道:“你倒通透,是我迂腐了。”
“姐姐是真正懂画的,自然更在意画作本身,我是个牙根看不懂的,瞧着那画自就想到了别的地方。”慧安凑近聂霜霜嬉笑道。
聂霜霜见她讨好卖乖,不由白她一眼,“你就哄我吧。”
两人说笑,场上文思存和谢舟已然对上,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已交错纵横。
棋艺比试一开始,广场四面便竖起了大棋盘,两人每落一子,便有小厮将黑白大棋子往上挂。文思存自择了黑子,而谢舟则执白子,经过这一阵子喧嚣,场上慢慢静了下来。
慧安望去,但见文思存左手放在膝上,右手两指间捏起一颗黑子,抬手间宽大的襦袖在阳光下滑过优美的动作,而那广袖上镶边的隐丝光芒一闪而逝,他的神情极为认真,并不因为谢舟琪艺不擅而轻忽他。
俊美的面上犹自挂着一抹悠然笑意,从慧安的角度,只能瞧到他的侧面,可这般已是美男如玉,遍寻辞藻绘不成了。
要说,文思存和李云昶都属于那种面貌出色,气质温和,通身清高的男子,只是文思存更加平和,是真正的谦谦君子,至于他以后承袭了鼎北侯府的爵位,会不会在朝野争斗,家族钻营的磨砺中变得血腥残忍,慧安不知,只是此刻的他当的上君子之称。
而李云昶却不,作为皇子的他温和只是表象,他有一颗极为冷酷无情的心,前世的她将她所有的热情都拿了出来,试图去捂热他的心,最后却只落得心碎的下场。
可这两人却又都是极清傲自律的人,嫁给这样的男子应该算是幸运的,而被这样的男子装在心中,怕会是件很幸福的事。
慧安历经两世,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文思存的心思她早在那日西郊马场时已经洞察,后来他又送了那马具和小画,倒是将事情挑明了。
慧安想着,文思存之所以这么急切,只怕和家中正在于他议亲有关,他是想探明自己的意思,好去求家人来说亲。
这若是换了前世,慧安只怕会高兴的夜不能寐,被文存思这样的男子喜欢对她来说真真是一件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可经历了前世的种种,此刻的慧安却激不起一点甜美和羞怯来。
她唯一感到的便是诧异,接着便是沉静的思虑。
她也想过,文思存是个不错的婚嫁人选,家世好,长相好,人上进又自律,更对她上了心,若是嫁给他,自己应该不会如前世那般苦楚。
而且他会成为她最大的依持,有他做自己的后盾,能成为鼎北侯府的世子妃,她将再不用活地这么窝心,许多想做的事都可以放手去做。
只是平静下来,她觉着这样对文思存太过不公,前世的她遍寻不到的感情,今世有人愿意给予她,而她却想着利用人家,这样的事她终究是做不来。
而且,慧安静下心后细细一想,觉着鼎北王府不可能让唯一的嫡子娶她这样家事落魄,名声又不显,毫无助益的女子为妻。
文思存请封世子那是早晚的事,鼎北王府的未来全在与他,而他的妻子岂能任由他喜好而定?便是他再得宠,再被老太君,鼎北王和王妃捧在手心,该承担的责任也推脱不掉,对文思存早在他出生时便注定只能娶家族为他准备的女人,而不能娶他自己心仪的女人。
慧安记得,前世的文思存对崔知菲便没有什么特别,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但他最后还不是认命地娶了崔知菲。犹记得当年他娶亲时,文景心还很是为哥哥伤怀了一番。
现在的文思存虽气质已颇为稳重,但到底还是没有经过事,太过稚嫩。如今的鼎北王文冲正值壮年,将鼎北王府守护地极好,以至于文思存长这么大只怕从未遭受过打击,也未曾被家人强加过什么。他的心性太过简单,想法也太单纯了。
他以为他喜欢了,而她答应了,这事便能成。可现实远不是这样,他享有了鼎北王府嫡子的荣光,便必须承担它附带的责任啊。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我瞧着这局棋,不出一炷香便能定分晓了。”
慧安兀自想的出神,耳边却传来聂霜霜的声音,猛地回过神便见大局已定,场上文思存落子越来越快,而谢舟却迟迟落不下一子,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纵使这样也是越来越多的无气之子被捡起,棋盘之上黑白胜负已呈现一面倒的局势,那白子再无挣扎的余地。
“啪嗒”一声,文思存再落下一子,接着便笑着起了身,冲谢舟温雅一礼,这一局棋以他的绝对胜利而彻底告终。
聂霜霜却盯着那大棋盘久久不语,半响才喃喃地道:“祖父常言,棋能观人,这文二公子的棋倒是下的极为沉稳,倒似一座岿然不动的山,无论谢公子如何落子,都攻守有序,极有章法。”
慧安闻言还没来得及回头瞧聂霜霜一眼,便见文思存突然扭动盯向了这边,望着她们这里笑了笑,那模样那姿态端的是君子清逸,意气风发。
耳边传来聂霜霜微惊的一声低叫,慧安扭头,见她有些无措地低了头,不由了然。大概是她刚还在说文思存,这下见他突然扭头瞧过来,吓了一跳吧。
待慧安再转头时,观骑楼上已传来这局比试的结果,而文思存已和谢舟并肩往观骑楼的方向弯腰施礼,接着说着话向东面看台而去。
棋艺一局文思存轻易取胜,不过这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何况整场比试都透明化,学子们皆能从四面的大棋盘上看到比试的经过,故而胜负宣布,倒是没有上一场画艺比试那样轰动混乱。
唱名小厮宣布休息两盏茶的时间,一来比试了半响让大家都松乏活动一下,再来也是为了让下面准备骑射比试的两位学子前往换穿骑装,做好准备。
上面一宣布休场,慧安便和聂霜霜拉手站了起来,两人正打算去找文景心,谁知突然一直坐在身边的程敏瑜头冒虚汗地大口喘息着向下滑倒,慧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却见她面色苍白,头顶浮起了密密麻麻一层大汗,四肢更是绵软无力,被慧安扶住整个人便都无力地靠在了她身上。
“程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聂霜霜也忙过来扶住她的另一边,一脸担忧地道。
程敏瑜还没作答,却见一名国子监的书童兴冲冲地奔了过来,见这边情况不对,立马为难了起来。
“程小姐这是怎么了?祭酒吩咐让程小姐到尚息阁换骑装,准备参加下场比试呢。她这样可怎么办啊。”
“没事,我等下就会好的。”程敏瑜闻言面色更见苍白,却还是咬牙抬头对那书童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书童知会到了,转身便走。慧安见程敏瑜实在难受,蹙眉道:“你这样怎么参加比试啊,我去找祭酒,看看有什么法子没。”
聂霜霜却拉住了慧安,“这比试若是能临场换人,李院士便也不会费心设计咱们柳祭酒了,你去了也是白搭。咱们先把她扶到尚息阁去,兴许用杯热茶,休息一下就能好点。反正……等下程妹妹上了马随便跑两圈便行。”
慧安闻言一叹,倒也不再坚持,和聂霜霜一起扶着程敏瑜向尚息阁而去。
程敏瑜喝了水,慧安又吩咐冬儿给她拿凉帕子覆了会头,她的面色倒是好了许多。她依在太师椅上,瞧着慧安和聂霜霜虚弱一笑,道。
“今日敏瑜烦劳两位姐姐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两位姐姐快也坐下休息一下。”
慧安闻言,见她声音已比方才有力的多,这才微微放了心,和聂霜霜一道坐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其实用不着这般紧张的,瞧我,下响还得和顾家小姐比琴艺呢,不照样吃喝不误,只要发挥出自己的水平便好,纵使输了也没什么的。”
程敏瑜闻言苦涩一笑,道:“我和沈姑娘终究是不一样的……沈姑娘输了没什么,我若丢了脸,怎对得起爹爹、母亲和姐姐的期望,连姨娘也会……”
她似是不愿再说,虚弱一笑,道:“将才是我太紧张,这会子已经没事了,也想开了,便如聂姐姐说的反正是要输,一会子我就上场随意跑上两圈便是。只我没想到今日会参加骑射比试,所以连套骑装都未曾准备,故而一时有些着急,这才……倒是叫两位姑娘笑话了。”
慧安听她提起父亲,母亲什么的,想到她的出身,怎会不知她的为难之处。她早已起了怜悯之心,如今闻言却是一笑。
“我当什么事呢,你没准备骑装穿我的不就好了。冬儿,快将乳娘为我准备的那套骑装拿来,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按着程姑娘的身量给改下。”
冬儿闻言应了出去,程敏瑜忙是推辞,被慧安说了两句,终是满面感激地福礼谢了慧安。
见冬儿拿着衣服进来准备给程敏瑜量身,慧安便和聂霜霜出了内室。两人站在屋檐下,聂霜霜不由一叹,满脸鄙夷地道。
“那程大人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官,没想到家里竟这般不成样子。他那夫人我是见过的,瞧着倒还温和,本是赞礼郎刘大人的嫡女,也是诗书礼仪之家,没想到竟虐待庶女至此。”
见慧安诧异地望向自己,聂霜霜才又道:“你是没瞧见,方才程妹妹抬了下手,我瞧见那胳膊上竟青紫交加的,依稀还有不少积年的伤口。”
慧安闻言一惊,不管嫡庶,姑娘那可都是府中的娇客,轻易是打不得的,程府这确实是过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的话,程敏瑜才从屋中出来,慧安回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方嬷嬷给慧安准备的这套骑装本就颇费了些心思,样式和花样都极为出彩,通身皆用了不同程度的红色,慧安因常穿红衣昨日试穿倒不觉怎样,虽则冬儿几人都说好看,但慧安瞅着也就只比平日瞧着精神些。
但程敏瑜因是庶出,平日穿戴都简朴的很,基本都是素色,而且衣料也陈旧,做工也不好,花样式样一般都是旧年的。如今她穿上这套骑装,真真犹如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都透出别样的风情来。
她本就长的不差,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这骑装更是将她映衬的人比花娇,腰身紧束不盈一握。大概是化了淡妆,此刻面颊绯红,倒是不见了方才的苍白,真真是美丽惹人。
这世上女子有的穿骑装会风姿飒爽,让男子为之喝彩,但有的女子穿上却会被衬的娇柔脆弱,叫男人心生怜爱,显然这程敏瑜便属于后者。
她见慧安和聂霜霜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就有些扭捏地搓了搓衣服带子,糯糯道。
“是不是不好看啊,我还是去换下来吧,等下我穿我自己的衣裳也无碍的,反正……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我。”
她说着便要转身,慧安忙拉住她,大赞道:“换什么换,这样就挺好。真是好看呢,没瞧我都愣住了。等下妹妹一定艳惊全场!”
“哈哈,艳惊全场?不错,我也这么认为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颇含讥讽的女声,慧安扭动就见姜红玉从对面的屋中出来,一双眼眸正包含不屑地上下打量着程敏瑜,接着啧啧两声,道。
“程小姐等下可要努力哦,本郡主可还等着瞧你怎么艳惊全场呢。”
慧安见程敏瑜面色一变,往自己身后躲,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想到方才聂霜霜的话。
她只觉程敏瑜和自己一般,没有父母的疼爱,自己尤且还有方嬷嬷冬儿等人,只怕作为庶出的程敏瑜连丫头都不和她一心。想着这些不由同病相怜,瞪了姜红玉一眼。迈步走近她,笑道:“程小姐再艳惊全场,那也抵不过郡主乃是有真本事的。我可真是要恭喜郡主了,真是好运气呢,等下定然能胜的轻轻松松。”
慧安那意思分明是说她没有程敏瑜的美貌,只能靠本事,可她后面的那话,又在讽刺她只是运气好,抽到和程敏瑜比试骑射,这才能赢得轻松。
姜红玉闻言便就怒了,瞪着慧安眼见就要发火,可她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怒容,一脸讥讽地瞧着慧安,道:“呵呵,沈慧安,你还是好好想想今日下响的琴艺比试吧,我想依沈小姐的本事,定然也是能艳惊全场的,哦?”
她言罢,咯咯咯咯地笑着带了婢女便越过慧安直出了院子。慧安倒也不气,只回头招呼聂霜霜和程敏瑜也往雍律广场走。
几人赶到,刚坐下没一会骑射比试的钟声便已敲响,因要比试的是两名女子,故而评判出的题目也不难,只令两人从观骑楼下开始骑马奔跑一圈,再至观骑楼下时从案上飞身取了弓箭再勒马去射竖在场中的红靶子,用时最短,射中红心者则胜出。
比试的马匹早已被书童牵着在观骑楼下等候,规则一经宣布,姜红玉便在众目睽睽下起身,昂头挺胸向那边走。
慧安拍了拍程敏瑜的手,她冲慧安一笑,便也站了起来,看着倒是精神的很。只慧安不知为何,总觉着她那清亮的眼眸中闪着一股兴奋和灼热的光。
慧安只当她是太紧张,还颇为担忧了一下,瞧着程敏瑜姿态轻盈地犹如一只翩飞的蝴蝶般翻身上了马,这才放下心来,倒是一旁的聂霜霜也忍不住笑道。
“漂亮啊,真瞧不出来,程妹妹还是个临场镇定的。”
那边钟声一响,两女同时纵马而出,姜红玉虽是快了一步,但程敏瑜竟也没落后多少,两人就只差了半个马身。
对此姜红玉似异常着恼,又发狠地加快了马速,并且似有心卖弄,尚且在奔驰中不停地变幻了几个姿势,忽而侧身跃起挂在马侧,忽而又灵巧地在马上如飞鸟般腾挪转移,她本就身段好,今儿又特意打扮过,这些动作做来,端的是惹人眼,场上已经响起了阵阵喝彩声。
而程敏瑜却似并不受她影响,只用心地策马奔驰,竟生生超越了姜红玉。这才使得姜红玉收敛了个人表演,策马急追起来。
程敏瑜的表现显然是远远超过了众人的预计,再加上她今日实在美丽动人,娇小玲珑的她在马上又着姜红玉无法比拟的动人之处,似一阵风便能将这马儿美人给吹走一般,故而没一会便也吸引的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她来,喝彩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慧安和聂霜霜不由替她高兴,两人正瞧的认真,却见程敏瑜不知怎的在姜红玉赶超之时突然就惊了马,马儿嘶鸣一声直立而起,然后突然发狂地向前奔,程敏瑜没能拉住缰绳,她整个人便如一只飞起的舞蝶从马背上飘起,直直向东面太学的看台撞去。
“啊!”慧安和聂霜霜不由惊得站起身来,紧张地瞪着那边。
但见程敏瑜就在撞上看台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身着青色锦衫的男子突然从看台上跳了下来,竟刚刚巧地将程敏瑜接了个正着,只程敏瑜的冲势实在太强,两人搂抱着在地上滚了两下这才停下。不过显然没出什么意外,两人没一会便在学子们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再观场上,姜红玉却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一径地奔驰而过,至观骑楼下时她老远便一个腾挪挂在马车,准确地掠了那弓和箭在手,一个勒马扬弓搭箭,嗖的一声那箭如流星般飞出,正中红心。场上顿时便响起了喝彩之声,尤以太学那边为胜。
慧安见姜红玉射中靶心,这才道:“不知程妹妹怎么样了?刚刚你瞧没瞧见救了她那男子是谁?”
聂霜霜叹息一声,道:“好像是关将军的那庶出弟弟关晨之公子。真是可惜,我本瞧着程妹妹那样便是赢不了比试,也能和姜红玉平分秋色的。”
这场比试毫无疑问,姜红玉替太学胜出,比试结果宣布,已是正午时分,学子们坐在广场上瞧了一上午的比试早已是饥饿难当,祭酒一宣布可以离席自去食誉斋就膳,大家便三五成群地轰然而散。
慧安亦和聂霜霜一起往看台那边去寻文景心,准备一道去就膳,刚走两步,便听那边传来一声异常娇美的女声。
“大哥哥。”
慧安只觉那女声很动听,本能回头去瞧,却见竟是顾妤馨唤了一声,直向刚从观骑楼上下来的关元鹤而去。然后关元鹤便冲李云昶说了几句,李云昶先行离去,只余关元鹤与顾妤馨站在那里说话。
两人本就穿着相近颜色的衣服,如今站在一起,男的挺拔英俊,女的娇柔清雅,端的是一对璧人。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往那边瞧。
“快看,快看,那顾小姐和关将军站在一起说话呢,你说顾关两大世家会不会再续姻亲啊……”
“瞧着这样,倒是极有可能。”
不远处不知是谁讨论了几句,慧安闻言便不再往那边瞧,转了头和聂霜霜一道离去。
慧安几人到食誉斋时楼中已是人满为患,平日只一层便能松松乘下国子监所有学子的楼中,今日上下两层均坐满了人,男女很自然地分了开来,男学子在下层,女学子在上面。
因尚未开膳故而楼中乱糟糟的,大家都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今日上午的比试。
慧安和文景心等人上了楼,选了靠窗的位置落座,便见许嫣然带着几个小姐也上了楼,那日许嫣然在教舍被慧安落了脸,一直想出了胸口闷气,如今见她坐在那里,登时来了精神,满脸担忧地同身边人道。
“哎,三艺我们国子监已经输了两场,下响除非两场都能赢,才能比过人家太学。书比自是不用说,聂小姐定能为咱们国子监出口气,只是那琴艺比试便就叫人担忧了……”
“谁说不是,我瞧着下响的两场比试也不用去瞧了,没什么悬念,今儿比试一毕就该放年节了,下响的比试没什么意思,若非祭酒要求每个学子都要到场,我都不想去呢。”
“是啊,琴艺比试某人是代表我们国子监参比的,丢了脸,咱们也要跟着被太学的看轻,真不愿意去呢,没得让人嘲笑。”
许嫣然几人的声音着实不小,她们这边一议论,楼上的小姐们便纷纷向慧安这边瞧,不少人已是跟着议论了起来。
因着国子监的学子多数清高,不少都瞧不起太学的人,如今被压了一头,她们本就憋着气,人人都觉丢了脸面。如今听闻许嫣然几人的话,登时便如炸了锅,纷纷将错都归到了这次参加比试的几名人选上,文思存赢了自不必说,白御临她们也不敢非议,再加上那场比试不少人心知肚明,自不会去责骂他。
故而所有的错便都归到了程敏瑜和连参比都未曾参比的慧安身上,那话说的难听的不在少数,好似只要不是慧安,随便一个人上场都能赢了琴比一般。
女人多的地方本就是非多,何况京中的女子还互相有利益相碍,你的名声大了没来由的别会压别人一等,有了更差的,你就是偶然犯了什么错也不用怕做那垫底的,这些造成国子监女学子们尖酸刻薄的不在少数。
自然也有不少人虽不参与谩骂,但却幸灾乐祸地瞧热闹,也有些目光悲悯去瞧慧安的,如文景心、聂霜霜这样一脸愤慨的倒也有,但却不多。
慧安见文景心怒的欲要拍案起身,不由按住她,笑着道:“算了,人有时候是这样的,会觉着使劲埋汰了别人,便能提升自己,殊不知在她们埋汰谩骂别人的同时,自己的模样也狰狞了,身份更是跟着掉了价。别理她们了,你越理会她们便越是起劲,姑且由她们去,反正也不会少层皮,和她们计较没得掉了自己身份,你且瞧着,一会子她们瞧着没意思便会说别的事。”
聂霜霜闻言,啪啪啪地拍了两下手,笑道:“妹妹果然是个通透的妙人,真真和传言中一点不一样呢,姐姐就喜欢你这性情,够真够直,更够傲。”
她这一说,和慧安一起坐的几位小姐纷纷点头称是,这几位小姐皆是平日和文景心和聂霜霜交好的,多是出自真正诗书礼仪的清贵世家,性情也类文、聂二女,她们见慧安神情淡定,气质从容,已是高看了她一眼,如今再闻她如此说,更是心生了几分亲近欢喜之意。
果然,见慧安犹自和文景心几人笑说着,竟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中气氛,众女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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