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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饮酒作乐的行为告知了右王,而对方的这种语气虽让他极为恼怒,却也让他难得的忽然冷静下来,收起惊愕之色,哼然冷道:“相比右谷蠡王严阵以待的诱敌深入,哈萨珠饮酒忘战之余的自作多情派兵拦截而最终损伤数百人,确实自愧弗如。”
皋屠昂闻言一愣,被他的冷嘲热讽戳得心中一痛之际,心知自己的先入为主让他失去了补救双方关系的大好机会,亦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只是这又不能完全怪他,自汉军离去之后,各部皆有来报各自的损伤以及战况,唯独哈萨珠至今才来,虽然之前他亦眼见有兵卒前往内营拦截,却实在没有料到竟是对方所部,正因为此,也就难怪他有此一言。
至于如今木已成舟再无挽回机会,他倒也算英雄了得,拿得起放得下的面色波澜不惊,心忖无论如何,对方终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而对方夹枪带棒的于主帅权威的挑战,更是他绝不能容忍之事,当下冷然道:“哈萨珠视天下英雄为无物,我这不堪入目之布置自然难入法眼,而区区千余汉军自然亦不在话下,只是你为何派兵拦截,又真当我不明白你之真正意图?”
面对他居高临下嘴含一丝讥诮的逼视,哈萨珠心中听得一阵心虚,眼神游离的巡梭四处。
就如对方所言,若他一心为公,又何必白日里装病拖延?今晚起意拦截,确有几分轻敌以及希望籍此大胜来羞辱对方之意,却不曾想汉军竟然如此强势,让他损兵折将之余不由将满腔愤怒转向主帅。
怎料怒气勃勃而来,未得半分纾解尚且不说,更遭一番讽刺,顿时恼羞成怒的一梗脖子道:“右谷蠡王亦不必如此揣测哈萨珠,有这闲情逸致,还不如多想想当日在单于帐前恳求时的信誓旦旦,以及如何禀报此刻的汉军如入无人之境!”
见他以旧事新败相胁,皋屠昂不冷不淡的反唇道:“我的事还不劳哈萨珠费心,有此心思,哈萨珠经此一战后还不如尽早厉兵秣马,早为攻城打算。”
哈萨珠满含讥讽的回敬一声冷哼,心知地位的差距之下再无兴师问罪与针锋相对的兴趣,只是冷冷的立在下方,却又并不离去。
盏茶功夫,两人默然无声间奉命前去谷口拦截追击的库雅喇永心返回帐前,翻身下马后羞愧万分的躬身道:“禀右谷蠡王,永心不才,终让汉军得逃而去。”
“嗯。”皋屠昂仿若早有预料般神色平静的轻嗯一声,不复言语。
猜不透主帅心意的库雅喇永心微瞥一眼,小心道:“不过队中有边塞部族之人认出,对方领军之人乃是秦慎无疑。”
“秦慎?”一直冷眼旁观的哈萨珠终忍不住讶然发声,旋即不理两人投来的略带厌恶的目光,自言自语道:“我曾听族中商者言及此人,而论及此人箭技以及神形气度,恐有当年霍卫之才,难怪……”
说着眼带几分幸灾乐祸的扫着两人道:“难怪汉军竟能于此布局森严固若金汤之营地大杀四方,又扬长而去。”
“你……”库雅喇永心听着他对右王的讽刺气不打一处来的勃然变色,出言怒喝中尚只吐出一字,便被皋屠昂接下来淡中含冷的话语惊在原地作声不得,后背冷汗涔涔。
“今日巡骑不是回报尽歼汉军斥候欤?那今晚之事又作何解释?”
“这……”库雅喇永心两头三绪的微一犹豫,惶恐不安的嗫喏道:“这其中恐怕确有漏网之鱼,亦或巡骑隐瞒事实。”
“今日十位兵骑长尽皆枭首示众,另严查今日巡骑,若有知情不报部,一律就地处决。”皋屠昂仿若言及一件毫不相干之事般淡淡言罢,转身踏入帐内,在守卫的放下帐帘中消失于众人视线,空留两人呆愣原地心思各异的不知是何滋味。
浩瀚星空,万物归寂,唯有大战方歇的兵卒盘坐于地,交头接耳难掩兴奋之意。
秦慎躺身草地仰望夜空,月儿孤悬后方,将深黑的夜色蒙上一层不真实的银白,让他难以分辨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很恍惚,他也很清醒。
他知道此战确是大胜,而且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胜,但又是险之又险的大胜。
这其中只要稍有差池亦或对方训练有素,后果将不堪设想,就算全军覆没亦不无可能,事后经此认真一想,心底不由蓦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听着身后传来的步音,秦慎吁出一口长气,起身活动着酸麻的手臂头也不回的问道:“伤亡如何?”
“轻伤五十余人,不过……不过有二十余人未能归来。”
秦慎正在活动的手臂微微一顿,旋又恢复如常转动几圈,幽幽道:“但愿他们都已阵亡。”
曹进明白他的意思,无言以对间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就此默然片刻,秦慎叹了口闷气收拾心情令道:“以十人为队散出五队巡骑,两刻钟返回,稍后还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