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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兰一大早就在自己女儿的院门前徘徊。
白进文瞧着老妻神神秘秘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没个影儿的事情,也值得你草木皆兵?”
李翠兰骂他:“那是谁啊?那是咱们西陵无人不知五人不晓的煞神!昨天街坊邻居可都看见了他送咱们小鸟儿回家,这可得了!”
白进文心说这事急也没用,他自个儿心里也没底,也只是装个样子不要让旗子担忧罢了。
练鹊在里头一早就清醒了,听得父母对话,顿时哭笑不得。
西陵侯可真是个人物,光是见了一面就牵扯出这么多麻烦来。
练鹊不欲再听父母争执,翻身下床来,却见屏风处躺着一个人影。她昨日旧伤复发,对外界的感知又降低了一个层次,竟连有人进来的声音都未曾听见。
那人正是昨日白进文给她的丫鬟小琴。
练鹊站在熟睡的小琴身前打量着她。这女孩瞧着年纪不大,身材瘦小,一看便知是日子过得苦的。
练鹊无心去同情她,只低声道:“小琴,该醒了。”
这女孩先是瑟缩了一下,随机很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练鹊道:“往后你守夜可在外头支个床榻,睡在地上容易着凉。”
待到一家六口人聚在一起用早饭时,白进文等人的目光还止不住地往练鹊身上打量。
这不能忍了。
练鹊心里盘算着搬出去住的可能性,脸上还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也真的是很难做。
自己的兄嫂只看到交好西陵侯的利益,却没想过这背后的危机。试想西陵侯那样的出身,皇帝将他封在距京城千里之遥的西陵,这本就是一种变相的贬谪。
西陵侯怕是自己也被人盯上了。
晚秋时节,西陵的夜渐渐长了,天幕更高,星海也更广阔。这些都与练鹊毫无关系。她因着受了伤,并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成日地呆在白府并不出来走动。
这一日是冬至,街坊邻里都早早地收拾好,各自在家中团聚。因为西陵的传说里,这一日鬼门大开,生人若是撞上了小鬼,那是要命的。
夜里小琴给练鹊点了蜡烛,用薄薄的轻纱罩起来,练鹊就坐在窗边看话本子。外头的风有些大,比不得北边的呼啸寒风,却也在寒夜里显得张牙舞爪。
一声尖叫就在这风声中划破黑夜的寂静。
“走水啦!”人声忽远忽近地传来。
练鹊放下书来。
“今日是冬至不好出门,左右这声音听着还远,小姐不如明日再去看。”
练鹊道:“听声音是南边走了水,那里多的是百姓生活,人多得很。我们去瞧瞧能不能帮忙也是好的。”
小琴道:“不如小姐先去问问老爷他们,再做打算。”
练鹊沉默片刻,伸手将小琴打晕。她懒得同她掰扯,若要快些救人,还是这样最为妥当。
将小琴放在自己的榻上,练鹊随意地抽出一根红绳扎好头发,穿好衣裳,将略显赘余袖子绑起来。整个人显出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凌厉来。
她推门出去,走到院门口家里头还是静悄悄的。白进文夫妻俩的房里传来隐约的声音。
夜里冷得很,若在以往练鹊自然是毫无所觉。但如今她内力散了大半,不由得就察觉出些寒凉来。她顾不得这些,飞身向城南赶去。
她已经熟悉了西陵城的内部格局,因此并没有绕几次弯路,抄了几次小道朝着走水的地方去了。寂静的寒夜里,那火光冲天的地方已是人声鼎沸,并不难辨认。
但里头的人大多是从内向外逃灾,如同练鹊这样的向着火势最猛的地方去的反倒是少数。
她脚下不停,等到了地方,那火势已蔓延的厉害,着火的屋子已经冲不进去了。不少逃出来的人衣衫不整地跪在外缘,或惊或泣。
城南水井少,偏偏居民又住得密集。入冬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因此这从天而降的火十分难以扑灭。西陵的纺布是江南一绝,百姓们一般都会在家中囤一些棉纱来纺布。这些东西烧起来可是十分厉害。
冬至的时候人们普遍倦怠,练鹊到的时候,西陵的捕快们才姗姗来迟。
一桶又一桶的水往火场里浇去,却是杯水车薪。
“你这姑娘杵在这做什么?”一个高壮的男子瞧着瘦瘦弱弱的练鹊,道,“左右你帮不上忙,还是寻个地方先躲着吧?你呆在这里反而碍事!”
练鹊懒得多说,凉凉地瞥他一眼便准备走开。
这火起得蹊跷,说不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她这时赶来可不是为了浇几桶水的。不过是想看看第一手现场,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的人罢了。
在外多年,练鹊对这种事出反常的情况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
她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闭了闭眼,极力压抑心中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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